“反正捞上来就晚了,家在工人村那块儿住,哎,不说了,你们不是本地人,说工人村你们也不知道。”
短暂冷场,区域重新回归静谧几秒。向其非关掉录像,看池衍略微皱眉,但又如释重负,而后开口,“我知道工人村,”他说,“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池春亮。”
Barrett
不要担心这段不虐啊顺便一提快完结了其实但是因为我觉得刚回来填坑没几天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讲主要是按照原来的版本后面还有但是怎么都觉得太拖沓了状态也不对所以最后决定改掉结局并把一部分内容放到番外里面讲
第54章 荒原蓝调(下)
向其非站在原地,勉强处理掉以上信息,在只言片语中大致捋出个轮廓。和池衍相处,种种经历同他此前二十年比,已算相当离奇,但此刻,他却能清晰替对方感到人生之荒谬。
会想,如果再忍半年,或曾在某天偷偷回来过哪怕一次,池衍本可以摆脱漂泊的一生。
手机揣进口袋,不自觉往他的方向小挪一步,肩膀贴着肩膀。脑中想象那种未来:池衍会和我一样,普通地念书,普通地读大学,他可能要自己打工赚学费,毕业后做一些和音乐无关的工作。或许很难能认识我,但也不用认识秦之默。
隔三米距离,场工也意外,气氛些微尴尬,毕竟才刚委婉替人控诉妻儿,下一秒故事中的人就活生生立在跟前。但横竖不关自己的事,尴尬持续不过太久,又迅速凭基因里带的本能寒暄上:“啊,你是那小孩儿吧,小时候你爸带你来过。都长这么大了?时间可过得真快。”
池衍点头,是,是挺快的。掏钱包,“结账吧。”示意对方把活儿干完,又问,“工人村的房子还在吗?”
“在,在。”场工重新戴回手套,“这么些年没拆,好像是改建过一回,老池一走,估计也没人住了。”
出租在外面等待太久,司机早不耐烦,半截身子探出车窗,冲带着冰块回来的两人骂骂咧咧。回程就没打表,聊了个定价,比来时贵出十块。
用来装冰的桶还是上次的。池衍把东西在后备箱安置好,向其非已快速钻进后座。关门时,池衍最后看向红瓦库房圈起的辽阔冰场,和年幼时模糊的记忆比对,似乎毫无变化。他听池春亮的死,像听别人的故事。只是不解,他为什么要回来工作呢?是纯粹我们走后吃不起饭,还是认为借此可以挽回什么?可答案又不重要,只是顺理成章替故事中的角色感到困惑。
十几岁时,认为生命存在逻辑,一切要有个因。虽和葛兰珍相处也不顺利,但她无论如何是受害者。池春亮仍是心中一切灾难的起点。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和他相似的本性,也抵抗过,显然失败得惨烈。父亲成了潜意识中某种隐秘恐惧与自我憎恨的根源。
可现在,得知他早早死去,这些恐惧突然变得好笑起来。那么一直以来,究竟是在怕些什么?
唐突问起司机:“九八、九九年左右,东港发生过什么案子吗?我印象里小时候在这儿听过枪响。”
“有是有,不过枪哪儿那么容易搞?上刀的多,”司机点起烟,“九九年那阵儿,总炸烟囱,你是听错了吧。”
或许害怕的是架在身后一把不存在的枪。
在车上,向其非心不在焉,脑内已推演到按之前脑补,他到底多大几率能和池衍遇见。结论是可能性极低,种种先决条件但凡抽掉一个,都得不到现今的结果。讲给池衍听,又被池衍笑话。在这件事上,他难得比自己还要乐观许多。
池衍漫不经心,但笃定:“肯定会认识的。”
向其非不忿,拿出跟钱惠来抬杠的劲儿,心想你哪儿来的自信?据理力争:“你想,我第一次来北京,看你们演出那天要是没下雨会怎么样?阿闹不会挡在门口抽烟,我就不会认识她,更别说认识你。”
池衍倒是赞同:“如果不下雨,你也很难对一个叫滂沱的乐队感兴趣。”
向其非傻了:“……你到底哪边儿的?”
“那我问你,”池衍看着他的眼睛,“我过安稳的一生,但我们俩不认识,或者一切保持原样,你选哪个?”
像被一眼看穿心思,向其非短暂羞愧,脑内其实早有答案,但这答案过分自私。池衍不催,留他慢慢纠结,最后关头仍决定诚实,他嗫喏:“……我选保持原样。”
“所以,向其非,”池衍说:“那天是一定会下雨的。”
两人最终进入工人村五号楼时,向其非看一眼手机,下午五点。太阳准备落山,天还大亮。
冰已经放进家里。搬上顶楼,池衍高,承了更重的力,但向其非也差点交代出去半条命。趴在凉席上边舔冰棍边嘟囔以后还是热着吧总比累死强哎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租个一楼啊也不行一楼不漏雨啧怎么还会有人希望房子漏雨我好像有点神经。结果仅过半小时,池衍问要不要去我以前的房子看看,他便立刻满血复活鲤鱼打挺从凉席上蹦起来,冲到池衍面前,满脸期待:“现在就走?”
两地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