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天肯定没亮。池衍的手机放在楼下沙发上,向其非不放心,坐楼梯上边打游戏边等他回来,中途太困,又倚着栏杆眯过去一会儿。
另一边,池衍锁上门往大路走,高领毛衣外面是皮夹克,挡风,但不扛冷,周身散着寒气儿,点颗烟,搓打火机时又看见上面的画,粗糙不平,其实挺容易刮掉的,握在手里也添几分谨慎。又想,十分之一,也未免太不贪心。真有这样的人吗?池衍是不太信,向其非怎么看也不蠢,更不像个做慈善的。大部分人总是要求个五成以上吧?而他自己则更极端些,要么零,要么百分百,不设缓冲带。
那也总不能是只对他这样,这就更扯淡,哪儿有人会把他当做特例对待?如果连秦之默都不愿意这么做的话。池衍双手揣进兜里,就地坐在路肩上等车,想笑,向其非要求的额度够了吗?算起来觉得自己超额完成,几乎想了百分之九十的他。街上没人,当然也没车,没带手机没带表,不知道多久才拦到一辆,跟人拼,一女孩儿,裙子短到大腿根,池衍看着都嫌冷。她一路哭,怀里抱成堆擦脸的纸,眼睛几乎糊成团墨,跟朋友语音,无非还是失恋。池衍往窗外看,满眼花白的雾,一瞬间以为要失明。秦之默出事到现在,他还没流过泪,哪怕半夜梦到遇见他的那天也没能成功哭出来。之前从那小孩儿那里拿回火机,看清上面蹩脚的画,好奇,查了些资料,大部分都忘了,只记得一条,鲸类似乎都没有泪腺。
向其非会哭吗?应该是会的,他那天在车站,没流泪,但眼眶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