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妈妈曾和我们讲过的小王子的故事吗?”玄夫这样回答。
落棠嘴唇张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直到玄夫疑惑着喊他,他才心慌意乱地道了声晚安挂断了通讯。
驯服,驯服。
小王子,玫瑰。
《小王子》说,驯服是相互的。
“我被驯服了吗?所以明明有别的方法让彼尔不妨碍自己仍然忽略了那些,执意把他送走,因为不愿接受‘被驯服’的事实我下意识逃避了吗?”
他扪心自问,思绪如麻,手指在终端页面上来回滑动,纠结着要不要再给玄夫发个通讯请求。
嘀嘀——
落棠看着彼尔的通讯界面吓了一跳,后仰太猛直接把终端给扔下了床。
“正在请求通讯”的提示音嘀嘀的响,落棠连滚带爬的下床捡起来,手指在挂断的按钮上一寸颤抖悬着,却迟迟没有按下。
他为这一意外心怀些微窃喜,又因这般不理智恼怒,提示音过三声,他心头又生出些坐立不安。
彼尔正在执行任务呢,第一星系虎狼之地,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嗒。在落棠挂断的前一瞬,彼尔接通了。
“落棠?”彼尔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其中的喜悦还是传到了落棠这里,“你醒了。”
落棠悻悻收回指尖,轻声道:“刚醒,对不起,我太不理智了,不应该这时候联系你的……”
“怎么会。”那边似乎有粘稠滴落的响动,彼尔似乎笑了一声,“我一直期望着听到你的声音。”
期望。
落棠默默咀嚼着这个词,觉得自己的驯服应该还是很成功的?
“我很想你。”彼尔又道。
他不知移动到了哪里,失真的声音忽然清晰的像在耳边低语,落棠觉得自己尾椎骨麻了一下。
“唔,嗯,我知道了。”落棠神色复杂地爬回床上钻进被窝。
“你现在在干嘛?”
“杀人。他们是科尔诺的眼与耳。”那边粘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被发现了?”落棠立刻严肃起来,心里一瞬间便模拟出数十种把彼尔弄回来的方案并互相比较。
“也不算吧。科尔诺给他所有的臣民耳上都植入了芯片,借此随意控制他们的生死。形式上看就像一本古书上提过的猪耳标,我记得你看过那本书。”彼尔语气轻松。
落棠想了想,明白了彼尔说的是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他当年工作压力太大,闲暇时默写出来解压的。他明了,道:“没有耳标的人一旦被发现都会被攻击。”
彼尔嗯了一声,道:“不说这个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落棠闷闷道。
那边也沉默下来,良久,彼尔叹了口气,低声道:“落棠,我很想你,说你爱我吧,我想听。”
落棠怔愣着把终端拿远了一些,在意识到自己也许被驯服后,落棠拒绝一切验证其真实性的行为。
“落棠?”彼尔听不到动静,问,“你走开了吗?”
“没有。”落棠垂下眼帘,重新把终端拿到眼前。
要说爱吗?要承认被驯服了吗?
落棠闭了闭眼睛,在心里回答自己。
不。
他不是小王子,彼尔也不是玫瑰。
他们之间的爱是谎言,而驯服也是相互的,是彼此独立的两个个体建立的联系,他和彼尔并不彼此独立,彼尔是他的武器,可算作是他双手的延伸,他们本就是一体!
他的脑海里有无数具象化的传承,有自成一体的法度与行为准则约束己身,如果彼尔是独立于他的个体,那么自己这一路上所作所为可算是罪大恶极!
落棠仔细回想彼尔诞生的原因,再次确认他是属于自己的物品,是自己的手脚。法度并不约束他如何欺骗自己的一部分——即便是自残。
“我爱你。”落棠呼出一口气压下心中慌乱,用柔软的,甜腻的声音对着终端勾起惑人的笑来。
……
“您似乎心情不太好?”朗姆问。
他们离开了古斯塔,此时正带着一队人乘坐悬浮船靠近第四星系的一颗水星内的一片海域,落棠躺在独立包间里,面色憔悴,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的龙鳞吊坠。
为了更好的发现自身的变化,他在启程之前取下了伪装芯片,此时略长的黑发洒落在床上,朗姆恍惚间觉得他和照片上的爱尔洛斯一般苍白。
“爱尔……她没有回复任何消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爱尔。我们分别了太久,足够发生很多事。”落棠轻声道。
“您在担心她。”朗姆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落棠坐起来叹了口气,道:“故友寻难见。”
也许是起身有些急,他眼前一黑,耳鸣中脑子里那些象征着文明传承的“人们”忽然声音大了许多,与之一起响起的还有自彼尔离开他身边后就一直在耳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