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简认为自己老了,记得之前有一天他忽然想丁黎睿想得厉害,便拿出手机翻看之前两人拍的照片,有好几张是他趁丁黎睿睡着时拍的他的睡颜,或者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他的日常生活照。小孩儿脸蛋白白嫩嫩的,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唐简看着看着,不禁感慨,幸亏小朋友没跟着自己,不然还真就成了那句话:老牛吃嫩草。
唐简是想丁黎睿的,有多想呢?这个程度不好界定,只是在丁黎睿刚离开的那一年,唐简几乎没怎么回过家,天天就跟住在律所似的,没日没夜地工作。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觉得做一个工作狂至少要比做一个相思病患者要舒服多了。
后来他渐渐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喜欢那个小朋友,熬夜看案子的时候,熬到最后,所有的案宗上似乎都印了小朋友的脸,还笑嘻嘻地跟他说,大叔你别熬夜了,我会心疼的哟!
可是,唐简知道,他是让小朋友心疼了,不是客观意义上的那种心疼,而是心里扎扎实实地疼了一次才走的。但是唐简没有办法,不这样的话,丁黎睿不会听他父亲的话,也不会死心塌地去留学,那么他的前途,说不定就葬送在自己的优柔寡断之下,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小孩儿应该展翅翱翔,自己不能折了他的羽翼。
孟一凡是在刚送走一位客户的时候接到丁黎睿打来的电话的,以为是客户忘了交代什么事情,结果听筒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孟一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哟!这不是丁小少爷么!回国了?”
丁黎睿扁扁嘴,说:“嗯,我毕业了。还有,别叫我小少爷了,听着挺奇怪的。”丁黎睿的音色还是那样有些甜糯,只是音调似乎成熟了许多,像个大人了,不再是一开口就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孟一凡笑着说:“对啊,应该叫你小丁总了,我听说了丁氏要换CEO的事,看来我们小睿这几年在国外学了不少本事啊。”
受到夸奖的丁黎睿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说话,孟一凡继续道:“给我打电话是要叙旧还是怎么?我想应该不只是单纯要聊天吧?”
孟一凡就是个人Jing,听到电话里丁黎睿并不高亢的语气他就猜到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结果丁黎睿也没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孟哥,你来帮帮我吧…”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只是丁黎睿上任丁氏CEO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孟一凡给高薪请来做公司专职法律顾问。以前这个职位是唐简的,所以请别人没用,在律师行业中,也就只有孟一凡才能稍稍压一压唐简了。
孟一凡倒是没想到当年那个又可爱又淘气的大男孩儿,经过短短的留学生涯,竟成长为略带成熟气质的小男人了,尤其是他在公司第一次看见身穿西装的丁黎睿时,甚至有些不敢认。要不是他那双依旧像闪着灯泡的大眼睛,孟一凡简直以为眼前站着的,是个陌生的老板,根本不是丁黎睿。
他的脸上没了曾经那无忧无虑的笑容,似乎并不开心,这一点从之前的电话里他就听出来了,丁黎睿的声音里面透着无奈和无助,在恳求他帮帮自己。
那就帮吧,孟一凡尽管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可这小孩儿也不是爱胡闹的人,况且他出国前和唐简的事情自己也略有耳闻,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是肯定的,那就让他折腾好了。
自打知道唐简“结婚了”,丁黎睿心里除了无尽的伤感之外,莫名产生了一种“报复心理”,他想给唐简找麻烦,想给他添乱,想为难他,就是各种想要让他不痛快。
他认为也许这样做,就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心尖上压着的那块大石头就算不能移走,至少也得移出个缝隙,好让自己能喘口气。不然的话,他真的快要不能呼吸,感觉“唐简”这三个字就是个毒针,钉在他的死xue上,留不住,也拔不得。
第一次做CEO,担任公司重大决策权,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事情。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丁黎睿的这火,似乎是别人放的。
丁氏换了新的CEO,还是个年轻人,自然有许多商界前辈不服气,也有许多竞争对手觉得机会难得,也许是时候给丁氏的新人一个下马威,杀一杀丁氏的锐气。
所以,都想借着这个由头来给丁氏找点儿麻烦,趁一些合作案的重新调整期间,有个屁大点儿的借口就找茬儿起诉,维权是假,趁机敲竹杠倒是真。
起诉当然要挑有名望的律所,不然打赢丁氏是很困难的,所以唐简的律所不间断地收到许多大大小小的案子,都是要告丁氏的,理由千千万万,总结起来目的就一个,从修改的合同里鸡蛋挑骨头,让丁氏赔款罢了。
唐简现在已经是律所里面负责经济案的部门主任了,这些控告丁氏的起诉书,凡是经过了他的手,无一例外全被扣下,然后让自己手下的律师们挨个回绝。底下的律师们不太明白,虽然这些案子一看就是找茬儿的小问题,可也不至于说不接吧,苍蝇再小也是rou啊。何况得罪了这些公司,也许反而得不偿失。
但唐简只冷着脸跟他们说了一句话:“丁氏的rou,再香也得给我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