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呆愣地蒙在卫衣里,狭小黑暗的空间带来一瞬间呼吸不畅,鼻翼环绕着青柠洗衣ye的味道,耳机里的声音紧贴他的神经,在空气中半露的腰肢微微颤了颤。
“黎老师?”
“哎,在呢。”黎煜被顾贺良一声轻唤叫回来,手忙脚乱地把卫衣穿好,好像以为语音通话也能看到他似的,“您说。”
顾贺良道:“我去舞室接你,好不好?”
黎煜本想说好,但忽然想到楼下的“泸江海”,赶紧改了口,“我在嘻缘社门口等您吧,正好我往那边走,省得您再拐弯过来。”
得到顾贺良肯定的答复后,黎煜挂了电话,走出更衣室,扑到前台,托腮一趴,还没开口,吴晨只瞥了他一眼,就略为鄙夷地移开视线。
“算是拜托您呐,离我远一点。”
黎煜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吴晨酸溜溜地说道:“哎哟,还用得着您老人家开金口吩咐?您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粉面含春的样儿,嘴边那酒窝深得都可以潜泳了。有约会就快去吧,别怠慢了人顾老板。”
“嘁,格局小了吧?我这叫行业考察,干正事。”
“黎小爷,他们说相声,咱跳街舞,中间好像隔了八个那马里亚纳大海沟,您这是哪门子行业考察?”
“都是民间艺术,没差。”黎煜对着玻璃门瞄了眼自己,很臭美地抓抓头发,整理整理卫衣帽子,“幸好我今天这身还挺好看。”
“啥地摊货往你身上一套都跟牌子似的。”吴晨上下打量他一圈,凭借自己多年的时尚经验打包票,黎煜从头到尾加上鞋,也超不过五百块,硬是穿出一种高定感,“怎么不穿上次那身西装?”
黎煜道:“早退租了,一天两百块呢。那次明明只穿了半天,也没打折。”
吴晨乐不可支,“好嘛,租的啊,我以为著名抠王黎小爷转性,特意买了一身。”
“平常也用不着,浪费。”黎煜抠得理直气壮,“省下钱来我还捧角儿呢。”
吴晨砸吧砸吧嘴,一摆手:“……成呗,您爱怎么着怎么着,别杵这儿碍事了,忙您的捧角儿大业去吧。”
……
黎煜在嘻缘社的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熟悉的白色雷克萨斯停在他的面前,他一溜烟钻进副驾驶,见开车的顾贺良身上还穿着大褂,有种新旧年代碰撞的画面冲击感。
“您来得可真快,现在路上不堵吧?”黎煜自觉系好安全带。
“还成,没到下班时间。”顾贺良看黎煜坐稳后,才踩下油门。
黎煜瞧着车往二环里面开,才想起超话里关于顾贺良的详细资料说,顾家老宅在皇城根脚下的一片胡同里,不仅他们自家人住,还供嘻缘社的学员们住宿,四合院的面积可想而知,进而映射出顾贺良身价斐然。
他这才觉得就这么突兀地拜访顾家老宅,着实有点莽撞。尤其是万一碰见了顾宝深,问他干嘛来的,他难道要说来看热闹?
“顾老板,我这两手空空,什么都没给顾老先生带……”黎煜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顾贺良道:“没事,他这两天去走亲戚,宅子里现在没什么长辈。”
黎煜松了口气,心下放松了些,“那太好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顾贺良抿了抿唇角,“见家长的准备?”
“啊?”黎煜呆呆地侧头看向顾贺良,只见顾贺良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似乎刚刚那句话只是他的幻听而已。
但……他确实没有听错吧?车里又没开收音机,顾贺良的声音清清楚楚。
车内的气氛凝结了几秒,还是顾贺良先打破了沉默,似笑非笑地看了黎煜一眼,“怎么,老爷子不算是顾念的家长?”
黎煜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那必然算。不过我这么一个小街舞老师,哪敢做顾老先生的家访。”
“老爷子也不是神仙,靠本事吃饭的手艺人罢了。”顾贺良道,“这两年相声演员的地位有所提高是好事,但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脱离观众,飘得过高,就不算相声。”
“所以您才想着让嘻缘社的人仿照当年撂地?”
“说对一半。如果只有我自己的事情,那天的火锅就不会匆忙结束。”
“那是?”黎煜盯着前视镜上的福袋晃晃悠悠,前后左右摆动的幅度都差不多,可以看出车的行驶稳稳当当。
顾贺良道:“是我师叔领着人,突然从天津来走xue了。”
作者有话说:
Log dancer:锁舞舞者。锁舞是流行街舞的一种,用身体部分做出突出和锁定的动作。
glish:中国式英语
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摘自诗人易顺鼎的《天桥曲》
Breaking Boy:Breaking男舞者,简称B-Boy。breaking是街舞的一种地板舞。
夜战八方藏刀式:出自经典相声《大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