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未有过单箭头。
而当叶淮看到他只是远远地跟着,踟蹰不前,不再有多余的举动时,又好气又好笑。
好像又看到了数年前因为一件小事在餐桌上置气的某人,拐八圈子也要让他雨露均沾,尝到每一样菜,却倔到晚上十点不肯吭声。
什么毛病。
叶淮专治神经病。
在脆弱与眼泪奔涌着决堤之前,叶淮用实际行动打破了这娘们唧唧的质问环节,毕竟他本来就是来揍他的,还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和几百块钱的高铁票。
许久不活动手脚,拳头都显得生疏了,但是速度和力度却没有落下分毫,当夏易察觉到身上的疼痛时,已经躲闪不及,目光里只剩下叶淮那双冰冷的眸子,丝毫温情都不给他留。
他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嗷啊”直叫,不要脸地哄着他求饶,但今天,那些对付小孩的手段好像都作了废,那人眸底的目光太过尖锐,刺穿了他。
他们撕扯着撞进卧室,夏易生生地挨着他的拳头,叶淮秉承着“打人不打脸”的良好品德,让他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伤,实则伤筋动骨。
直到一声骨头错位的“咯嘣”声在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夏易闷哼一声,被叶淮掐着脖子甩到了床上。
叶淮翻身跪坐在他的身上,手上的劲丝毫未减,抬眼环视四周,尚方宝屋就放在桌子上,挂着大钻戒,床单,地垫,相册,手画的结婚照...
连他的睡衣都在。
变态。
那年第一次住宿,叶汐送他的玩偶中随便挑了一个大粉猪送给他,此刻被他套着叶淮的睡衣,安详地躺在双人床的其中一个床位上。
叶淮突然笑了,“Cao...”
笑出了声。
好像从未有过这么好笑的事。
他骑在夏易身上,下面那人差点被他掐到翻白眼,还是忍不住笑,直到眼泪快笑出来,才松了手上的劲。
“你在这怀念谁呢?”叶淮干涩地开口,盯着底下那人,目光如炬,“夏易,我他妈没死。”
叶淮似是有力似是无力地揪着他的衣领,强行把人拽起来,“你只感动了你自己,知道吗?”
夏易皱着眉头看他,千言万语到嘴边峰回路转,没有说出一句话。
“...又要走是吗?”半响,叶淮艰难地开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不争气的鼻间又开始泛酸,“这是最后一次,我回来找你。”
“以后不管你再做什么,我们...”叶淮深吸一口气,浑身无力,话脱出口弱得只剩下叹息,“都到此为止。”
是他要走,叶淮放了。
他却在周围游荡,徘徊,鬼魂一样,挥之不去,又无处不在,固执地不肯上前,被发现了又逃开。
叶淮真的累了,不想再陪他上演这种若即若离,分不清断不净的戏码,痛痛快快的,要么白首不离,要么老死不往。
“我再问一遍...”叶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你又要走是吗?”
他看着夏易唇瓣轻启,指尖在不住地发颤,血ye凝固,心脏停滞。
叶淮不信那一晚这个人昏迷到一点片段都没记下,他照顾他,抱着他,亲吻他,睡了一夜。
他不信夏易跟了他一个学期看不出来他和程泽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即使有那天早上的意外,他们之间也不会存在这种没有意义的误会,干脆也懒得提。
想不想走,只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无外乎任何人。
那人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时隔数年,叶淮终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张扬跋扈少年的一点影子。
“不是。”夏易开口了。
金口难开的少爷终于说话了,叶淮心中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寸,吸进去的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吐了出来。
他已经脑补好夏易再一次决绝开口的场景,觉得自己现在心理强大到再被拒绝一次也能坦然接受了。
大不了一个人灰溜溜地离开,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脸皮这个东西,从他第一次见夏易开始,就没有了。
这个人,总是让他崩溃。
在一起时没觉得他这么倔,分开之后才知道,想挪动一点他打定的主意,真难。
“不是什么?”叶淮开口确认。
夏易无声上前,抬手轻抚叶淮的脸颊,动了动嘴唇,目光缱绻,一寸一寸地烙在他的眉目之间。
叶淮看着他,神色如久旱逢甘霖般释然,勾勾唇扯出一丝艰难的笑。
面前的人跟着他笑了,眼神里盛着疲惫与欣喜,像一个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的旅人,在生命即将消耗殆尽之时,终于瞧见了绿洲的影子,清澈的水流映在他干涸的眼底,那是大自然的馈赠,神明的挽留。
夏易抬手穿过他的后腰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
一个没有什么力度的拥抱,却穿越时间,深入肌理,刻下历久弥新的印记,比什么来的都可贵。
“我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