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长大了,有个人非要把他接走,接走了,又不要了。
最终,他还是要一个人。
大雨滂沱,路面泥泞掺着杂草,叶汐打着伞上山,时不时会踩断一根蚯蚓。
“哎呦卧槽...”叶汐大骂,骂完自觉失言又捂了嘴。
“回家打牌去吧!”叶汐对路面上一分为二的蚯蚓说,抬脚几步出去看见了叶淮。
还是那样小小的一只,像小时候一样,窝在大石头后面,脸埋在膝盖里,几缕卷发搭在手边。
叶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以前他每次来这都是因为父母,只有这一次,是因为一个男人。
“叶三住!”叶汐吼,三两步走上前,对着叶淮的后脑勺狂拍了几下。
没有反应。
“你给我起来!”叶汐拽了他一把,“像什么话,啊?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娘们唧唧的!”
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叶淮的脸抬起来,但看到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叶汐心揪着疼了一下。
张张嘴想继续骂他,却只抬手搓了搓胸口,深呼吸转去了一边,她没办法看到叶淮哭,一看到,整个人都跟着难受。
“姐,你说我现在喝酒,他会不会来接我回家...”叶淮说。
叶汐看着他,“...”
“但是我又怕,喝了他没来...”叶淮笑,“我可能会抗树揍人,把人打住院,也可能拱猫窝去...”
叶汐:“...”
“他说要做我的家。”叶淮说。
叶汐蹲在他旁边,抬手给小孩顺了顺毛,“姐姐不是你的家吗?”
叶淮抬头看她,笑了。
十九岁的大男孩还像五六岁那年一样,眼睛里都是泪,却笑着看她。
看得叶汐心疼得难受,伸手抱住他,眼泪差点掉下来。
“初恋啊弟弟,都是刻骨铭心的...”叶汐搂着叶淮不停地给他顺毛,一下一下地拍着后背,“刚分手是有点难受,熬过去就好了,听话啊,不哭了...过去就好了。”
“姐姐的初恋也是刻骨铭心的吗?”叶淮问她。
“姐姐...呜...”刚刚憋回去的眼泪直接喷涌而出,“母胎22年...”
葛辰在酒吧里找到的夏易,“易哥...”
夏易看了他一眼,“等会儿。”
忙完手头的活,夏易给葛辰调了杯饮料,“这会儿挺忙的,你有什么事?”
“那我长话短说,你跟叶淮和好吧!”葛辰说。
夏易一愣。
“你知道他最近的状态吗?”葛辰说。
“什么...状态?”夏易问。
“他现在跟他妈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躺着,一个站着。”葛辰说。
夏易:“...”
“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这样...”葛辰说,“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夏易看着他,没说话。
“说难听点,阿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也不耽误你们现在...”
“你觉得叶淮爱他妈吗?”夏易问他。
“啊?”葛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爱...吧,但他应该...爱你多一点。”
“他爱得很。”夏易说。
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不爱,他不在乎,他死心了,却总会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
那一点点的希望支撑着他过了这么多年难挨的日子,韧性得很。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永远无法对一个人真正死心,她一千次一万次地伤他,却仍旧伤得到他。
多可怕啊。
夏易亲身体验过失去至亲的滋味,那种后悔莫及,痛心疾首的感觉,至今清晰,在还拥有的时候,就该不顾一切地去珍惜。
“好了,你没什么事了吧,我要去工作了。”夏易起身。
“易哥,你是不是说过他去一次山洞你就去接他一次!”葛辰跟在夏易后面,语速飞快地说。
夏易脚步一顿,浑身都僵硬了。
“他现在天天都不回家,就在山洞里蹲着...”葛辰说。
“等你...接他回家。”
夏易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你俩一个学校吧,多照顾照顾他,脾气...还是要改改,不是谁都喜欢被揍的,以后...他会遇见更好的人...”
“谁要照顾他,你自己照顾啊!”葛辰冲着夏易的背影喊,“我喊你三年哥,你...”
一个拐弯,没影了。
“他妈的...”葛辰愤愤,一脚踹翻了旁边一张桌子,玻璃酒杯滑落摔碎在角落,“渣男!”
暑假步入尾声,到最后收拾东西的阶段,叶淮不得不回一趟小屋,身家性命都在那,不能都不要了。
不过是悄悄回去收拾一趟东西,能碰到夏易是他没有想到的,而夏易好像还住在这,是他更没有想到的。
钥匙刚插了个头还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