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发现,少了夏易,身边竟没有一个说上名的朋友。
冬去春来,秋去冬又来...
白皓帆小升初的那个夏天,生平第一次反抗家里,不去市里中学,执拗着脾气非去附中不可,僵持了一整个暑假决不松口。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保姆妈妈以为是小孩子叛逆期到了,劝了很久,最后保证只此一次的任性,家里人才松口,后来白皓帆也用事实证明了,他不管在哪,都一样优秀。
初中后白皓帆父母出国了,将他交给保姆妈妈带,他终于有了更多自己的空间和时间,但那个教他任性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夏易在附中办的休学不是退学,这两个字成了白皓帆最后的念想。
初一寒假期末考试,白皓帆拿了全科满分,被班主任惊称为神童,最早帆神的.名号就是那时开始在坊间流传。
班主任握着几张卷子挨个找人欣赏,跟其他老师唠嗑,“咱们附中真的很少有这么优秀的学生,啧...”
一阵唏嘘后,不知谁插了一嘴,“前两年不是有个吗,也是回回满分。”
“那个啊,后来休学了,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
只有白皓帆清楚,他们口中的人是谁,多优秀的学生不过一个学期的辉煌,时过境迁,一纸佳话也会变得模糊不清,再往后,可能连提都不会再提了。
时隔两年,白皓帆将成绩单拍下来发给夏易,他说,比你高两分,配图墨镜闪亮牙。
意料之中,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但他还是固执地问了一句,新年去炸雪堆吗?
白皓帆到了夏易离开时的年纪,又过了夏易离开时的年纪,那个人还是杳无音信。
他甚至想,只要他回来,可以既往不咎,不会生气,不问他去哪了,不提他的家事,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只要他回来。
初一盛夏暴雨,小区池塘里的荷花开了,白皓帆逃了补习班,踩着路边的水逆流向上。
大雨冲刷着地面,雨水汇聚没过脚脖,白皓帆抬脚将涟漪拨起,水珠撒在身上轻快凉爽。
伞柄抬起,在一片水汽蒙蒙的雨帘里,白皓帆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撑着一把巨大的荷叶。
他走得猝不及防,来得躲闪不及,从不给白皓帆反映的机会。
年少不知何时埋下的种子,不知不觉枝桠生长,藤蔓缠绕包裹着少年那颗炙热而饱满的心,天地寂静,独留下砰砰砰的声响,太阳xue在突突跳着,浑身的筋脉叫嚣着发胀。
凭什么,他只能被动地接受离别与重逢,但他确实接受了。
更好笑的是,还是自愿的。
十五岁的夏易,是青春年少时最美好而青涩的模样,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个子好像又长高了,干净的黑t将他瘦高挺拔的身形勾出,破了洞的牛仔裤穿在身上痞气十足,脸上的笑容却好看得不像话。
“帆子,去逮蝌蚪吗?”夏易问。
就好像刚刚放学,白皓帆在收拾书包,他只是倚在教室门口等了他五分钟而已。
白皓帆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早就变成四条腿的了,可一开口就变成了一个字,“好。”
“你哪搞这么大的荷叶?”白皓帆伸手去抢他的大叶子。
“山后,我带你去。”夏易说。
两个人衔接自如,仿佛中间那消失的将近三年不存在一般。
店重新开了,夏nainai在家看店,夏洛花上幼儿园,夏易回到附中继续未完成的学业。
白皓帆对感情反应迟钝,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离不开夏易,为什么夏易走后会无休无止地想念他,思念深入肌理,甚至每一天每一刻,都在盼着他回来。
而当夏易回来时,多年的感情积攒爆发,更加深沉热切,炙热滚烫。
会心跳,会难受,无时无刻都想跟他在一起,看他吸烟想帮他戒,看他受伤自己更疼。
这种感觉很奇妙,白皓帆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几年对于夏易思念,并不只是痛失了一个童年伙伴这么简单。
所以,自己也是吗?
喜欢男生?
曾经知道夏易是的时候,白皓帆还一度鄙视过他,用世俗的眼光将一个人锁在条条框框里。
本应是这样...男耕女织,男婚女嫁。
世人将大千世界多少人与事锁在“本应是这样”的规则里,那不这样会怎样?特立独行,是夏易的代名词。
可白皓帆曾是个俗人,如今却成了俗人口中的人。
更令他震惊的是,他发现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时候,已经在了很多年了。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夏易的,很久了,久到已经不记得了,喜欢他成了常态,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那时候白皓帆没有想那么多,什么在一起,宛若天方夜谭。
可能失而复得的心情太过热切,他甚至觉得只要夏易在身边,当一辈子好朋友足够了,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