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鸿刚刚平息了的心绪,又开始狂躁,他抬起头就是一顿指责,“不是让你安分待着,什么也不要插手,也别来找我吗?”
“大哥……”郑明珠眼眶通红,指了指身后。
郑飞鸿瞳孔一阵收缩,郑明珠身后三人的身影映入眼帘,是婢女阿冰带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这两个护卫也是之前守住后院,不让他们打扰到云清的人。
“你们想干什么?”
阿冰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老爷吩咐,姑娘和公子的继父已经下了大狱,且被判流放二千里,永不得回转故土,这下,再也没有人会威胁到你们了呢,所以,两位是不是该回自己的家了?”
听此言,郑飞鸿先是心中一痛,他们的计划果然失败了,最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失去;再是一喜,郑玉财被判刑,官府却一直没来抓他,说明这件事完全跟他脱离关系了;最后,却是震惊,他没想到,梁枫居然如此容不得他们,事情一结束,就直接要赶他们走。
可是,他不能这么放弃,他必须要让梁枫听到他的话,认识到他的价值,宽容他,留下他,只要能留下,一切就还有转机。
他还年轻,还有大好未来,但只有在梁枫的护航下,才能走得更稳妥更光明。
他甚至可以不要梁枫的家产,大周治下,律法有定,除非谋反大罪,否则罪不及妻、子,虽然郑玉财获罪,但他还是可以正常参加科举考试的,他刚刚过了府试,等八月考过院试,努力几年考过乡试,只要梁枫花些银子帮他打点上下,他一定还可以以举人身份拜官的,他的人生还可以重新开始。
对,不能就这么放弃。
“你在开什么玩笑,爹已经认了我们,甚至还带我见了外面的朋友,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要去哪里?”
阿冰看他犹不认命的模样,自觉十分讽刺,面上也就不自觉地带了出来,“公子,老爷这么说话,是给你们几分面子,不想太难看,你可不要不知趣,难道还要让奴婢把‘滚’字说出口吗?”
“我要见爹一面。”
郑飞鸿心里淬了毒一般疼痛,最后却只能咬牙瞪着她,这一刻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比不上给他一次说话的机会重要。
阿冰摇摇头,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可怜和好笑,朗声道,“老爷不想听你说话,也不会再听你说,你还看不清形势吗,我带着两个护卫大哥,你以为只是摆设吗?”
郑飞鸿下嘴唇已经咬得出血,话音都是一字一句都是往外蹦的,“你明知道我是谁,却仍要如此不留情面,把事情做绝吗?”
“你是谁,算什么东西,我家的下人需要给你留什么情面?”
少年好听的声音,伴着清风送了进来,让在场所有人都发自身心地感受到一阵舒爽的清凉。
阿冰和两个护卫拉着郑明珠退到一边,云辰一身锦袍,背着手缓缓迈步走了进来。
郑飞鸿看着这些人对待他,与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看着云辰,轻轻笑道,“你家……你又算什么,三年了吧已经,爹甚至都不给你改姓,你也好意思说是梁家人?”
云辰走到椅子旁坐下,悠闲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对郑飞鸿笑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甚至不用改姓,单独在外立户,名下就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家业,慕云庄的盈利每个月流水一样到我的账上,不受宗族约束,不用与众人共享,有且只有我一人,谁也不能夺走和沾染半分。”
“怎么可能……族里、还有二哥他们怎么可能同意?”郑飞鸿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
云辰摇摇头,天真地笑道,“为什么不同意,你难道忘了你在杏花村的时候,一个人占尽了梁家多少资源,所有人熬干心血、宵衣旰食,全都为供你一人享用,而我如今的这些,才占家里多少,哪及得上你当初半分,你可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长得好看,年龄又小,这样故作懵懂的天真笑意,让屋子里两个护卫和阿冰的三颗父母心都轰然觉醒,只觉得自家少爷说什么都是对的。
在郑飞鸿眼里,却是极其的可恶,像个恐怖娃娃。
“这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我是读书人,他们自然应该为我付出,日后待我功成名就,自然也会让他们共享荣光。”
“啊,共享荣光,可是至今他们也没从你这得到设么,而你怎么就这样丢下他们,一个人跑到府城来了呢?”云辰歪着脑袋发问的样子,可爱极了,看得阿冰恨不得把小少爷抱到怀里狠狠揉几下脑袋。
郑飞鸿怔了怔,偏头冷哼道,“哼,这与你何关,你不过就是沾了云清的光,跟到梁家来的拖油瓶罢了。”
云辰边点头,边轻轻拍了拍手鼓掌,似是很赞同他的说法。
“确实,你这话倒说得不错,我是个没用的,只能靠着沾我爹亲的光,每天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你有出息,跟着你娘嫁给给杀人犯,天天溜须拍马、看人眼色,然后现在自家房子塌了,就赖在别人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