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毁灭之后,为了生存而奔波的人们像极了黑暗里的虫子,但或许最后都会像这棵树一样在某处长久地等待死亡吧。
“你觉得它能把那扇天窗顶破吗?”贺沉跟着他一起驻足,特意留出了让他发呆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他回过神来,拉着贺老师继续往出口走,一边低低答道:“就算顶破了也得不到应有的自由,毕竟它顶不破一整片屋顶。”
向嘉筠其实不太愿意承认,在末日里挣扎的自己也只是苟延残喘,未来的变数藏在每一个瞬间,谁能保证永远避开危险?
“小向同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贺老师的语气上扬,似乎在打趣他,但悄悄地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连你都这样想了,我怎么办?”
他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愣愣看着前方地面的光圈。虽然贺老师这样说,但他知道,就算自己对未来彻底丧失了信心,贺沉也不会随他一起沉溺。而是会像现在一样,紧紧握住他的手,带他走向下一个出口。
到底比他年长几岁,心态好得多,眼界也比他宽广。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向嘉筠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直接说出了口:“贺老师,你真是稳如老狗。”
身旁的人脚步顿了顿,方才的稳重都消失不见,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我什么?”
他被问懵了,“你不是也经常说我狗吗,况且我这还是摆明了夸你,怎么,不行?”
贺沉重重地叹了一声气,不再反驳,只是轻声低喃了一句“孽障”。
向嘉筠没听清,自然而然地侧过头,“你说什么?”
贺老师冷笑一声,“我说你善良,都学会夸人了。”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找不出破绽,只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句夸奖,心情愉悦地拉着贺老师走出了博物馆大门。
外面月色正好,如果忽略不远处的尸体和空中弥漫的恶臭,还挺适合来一场约会。然而向嘉筠一分钟也不想在外面待,捂着鼻子小跑起来,另一只手还和贺老师紧紧相握。
上车时贺沉没去主驾,反而跟着他一起钻进了后座。车门关上,向嘉筠才回过神来,疑惑道:“你坐后**什么?”
贺老师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说呢?自己身上的伤都忘了?”
他猛然想起来自己的伤还需要换药,之前的注意力被完全放在了其他地方,此刻一去体会,便能感受到身体各处细密的疼痛。
“你这个人怎么……”贺老师停顿片刻,整理了一下语言,“记吃不记打呢?”
向嘉筠觉得贺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但出于心虚,也就没点头。
“受了这么多伤都不放在心上,好好跟你谈两句倒是要听,虽然讲十句也只能听进去三句,听进去之后又只选择性地照做一句。你说是不是这样的,向嘉筠?”贺沉短暂地打开了话匣子,一数落起他就有许多话想说。
他老老实实挨训,不敢有任何异议……毕竟贺老师说得太对了。
贺沉没等到他的回答,缓了缓语气问:“闷着不说话又是要做什么,用沉默抗议吗?”
“没有,我怕承认了也要气到你,因为改起来有点难,你需要给我时间……”他实话实说,偷偷瞄着对方的脸色。
果然贺老师听了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开心一些,反而略微皱起眉头,厉声道:“脱衣服,换药。”
向嘉筠赶紧脱掉外套和上衣,偏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幸好没有渗出血来。这处伤已经好了一半,贺老师只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之后视线放在了他额头上。
他也自然而然地看向了贺沉额角的伤疤。
“我俩算不算情侣伤?”这句话先于他的思考,从嘴里蹦了出来。
贺沉去拿棉签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恢复正常,“你的想象力很值得肯定,但是我劝你不要把自己的伤疤当荣誉,下次再这样别怪我揍你。”
向嘉筠知道自己又口不择言了,就像他自己会因贺老师受伤而难过一样,对方也会有相同的感受。
他点头答应了,却还是装作委屈的样子想恶心对方,“贺沉你好凶哦。”
贺老师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明明轻柔得不行,却还是配合地答道:“那就给我忍着。”
**
给伤口换完了药,贺沉才又回到主驾。
“饿了就吃点东西。和庄凡约好的地点是在高速路收费站,我们先过去。”
向嘉筠自己没饿,反而拆了包饼干投喂贺沉。他前倾着身体,一片一片地把饼干递到贺老师嘴边,每次还装模作样地“啊——”一声。
贺沉忍耐力在这段时间飞速提升,这会儿已经能面不改色接受他的大部分无厘头行为。每一片喂到嘴边的饼干他都吃了进去,来者不拒,但这样实在干扰他开车,灌了几口水之后提议道:“你可以去喂你的宠物。”
青年果然立刻接受了他的提议,转过身去,把搭在盒子上用来遮挡阳光的毛毯掀开。
里面的小白鼠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