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惕扯了扯他的袖子奇道:“你没有百宝囊,这琴怎么藏的?”
周君惕将花取下,复簪到了郎风客的鬓边,接着将他拥入了怀中,良久才分开。
入夜时分,妖族再一次发起了攻势。
近百头牛形象齿的兹白牛挥舞巨牙朝着城门轰击,数千名善于攀援的猴面妖手握铁钩向着城楼爬来。一桶桶火油泼下,一支支火把燃起,尸油燃起的火光照亮整个夜空,皮毛烧尽的焦臭弥漫全部战场。
“我也有件礼物。”周君惕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把折扇来,递到了郎风客手中。
“周乾,我有个礼物送你。”郎风客似变戏法一般,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把琴来。
另一边,郎风客定定的看着金狮娘娘已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身,又看了看周君惕几乎狰狞的脸庞,心中却产生了无法抑制的哀戚之感。眼看城就要破了,眼看他就要和周君惕死在一处,他的心却越来越沉。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机会问他一句,是否真心愿意和自己同生共死。他一向自信,如今却无比的怀疑。
郎风客大笑着揽过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眼睛瞟见身旁一棵桃树,伸手从上面扯下一节绿油油的枝丫来,托在掌中微运法力。只见那枝丫上竟绽放出了一朵灿烂的桃花。他伸手摘下花,在唇边碰了碰又簪在了周君惕的鬓边,粲然一笑道:“不如就叫桃夭吧。”
周君惕虽有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径直从百宝囊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古琴淇奥,递给了郎风客。
见郎风客的嘴角瞬间没了弧度,他笑道:“琴好,名字却不好。沅有芷兮澧有兰,你可从没有什么不敢言的。”
周君惕抬头望
周君惕摇头道:“不好。”
24、相随篇:爱恨君不知
这一击之威,几乎炸碎了一整段城楼。郎风客远远看到这一幕,以为周君惕必死,闪现去救已然来不及,几乎目眦欲裂。然而周君惕并没有死,是萧山青在最后一刻拼死将他扑了出来,自己却重伤昏迷。
见他好奇地拨弄小虫,郎风客愈发得意,在他身边凑得也愈发近了:“我在苍梧山上发现了一只鞠通虫精,废了不少古墨才将他抓住,又花好大功夫才炼成了琴。取名芷兰,你喜不喜欢?”
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唯酒可忘忧,唯君不可负。
周君惕死里逃生,内心不可谓不激荡。将萧山青送回城中,再回到城墙之上,内心斗志与周身灵力再也无法压制,几乎破体而出。他将全部的愤怒都宣泄在了攻上城墙的妖兵身上,越杀越是奋不顾身。手中的无咎剑饱饮妖类鲜血,也跟着发出了兴奋的嗡鸣。
他接过琴,轻抚了抚,接着抱琴飞身上了塔楼,站在了整个乌蒙城的最高点,将琴搭在膝上弹了起来。
郎风客骤起希望,又骤然失望,也跟着一跤坐倒,有气无力的听着南野退士继续说道 :“我虽解决不了他的问题,却能解决你的。妖丹炼化虽说不是一日之功,但若想加快些速度,也不是没有办法……”
咳嗽一阵才继续说道:“你这小子……我又不是真神仙!传闻鬼界有一种丹药叫做融魂丹,可以解决他的问题。只是如何寻这丹药,大概只有古籍中才有记载。”
郎风客眼前一亮:“你何时买了把扇子,哟,扇骨还是玉竹的?”他唰的一声打开折扇,见扇子一面画着一片合欢花,花下有亭台小筑,二人对酌。另一面却是空白。他思索一阵,回头却见周君惕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备好了笔墨。他笑着接过笔墨,就着周君惕的背写下:
几日后,迎接他们的势必是一场恶战。可是既然活在当下,又何必去担忧将来。随他狂风怒浪,海啸山崩,任他妖魔鬼怪,鬼蜮人心,只要能与知心人携手并肩,一切都不值得畏惧。
十日后,周君惕与郎风客二人离开了苍梧山。他们带走了南野退士的半生修为,留下了必杀施无敌与司不群的承诺。
“你老对我拉拉扯扯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郎风客装模作样嗔道。接着又得意一笑,对着琴挥了挥手,那琴瞬间化作了一只绿色小虫,飞到了周君惕掌心。
琴声之中灌注了法力,传遍了整个战场。似仙音似天籁,人们的伤痛被治愈,消耗的法力被补充,修为都似乎增加了几分。
妖族几乎已攻上了城墙,又被城内众人拼死拦了下去。金狮娘娘深恨周君惕杀夫之仇,抱了必死之志率先攻上城来,随后在周君惕面前自爆了妖丹。
忽然他的神色变得坚定,闪身到了周君惕的身边道:“周乾,琴借我!”
琴声之中灌注了法力,传遍了整个战场。乌蒙城的修士们闻到这似诉似叹的琴声,内心哀戚之感油然而生。若城破,他们必死。若城破,城内千万百姓必死。若城破,四川行省必然生灵涂炭。无数的家破人亡,无数的妻离子散,能阻止这悲怆一幕的,只有奋起而战!
或许将来二人也能有须发皆白的一日,绿蚁新酒,围炉夜话,谈起这一段时光,还能够重提当年勇武,唏嘘昨日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