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什么?”
师炎依旧笑。
蓝千秋有点害怕,道:“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了?炎炎不会是疯了吧?我要的是好好的人,不是疯的人!”
“不会疯,他在装,他知道人怕什么。他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他不会这么容易疯掉。”师其念近前看了师炎一眼,道,“有那么多人为你遮风挡雨,还有更多人要置你于死地,这种牺牲值得。为了大道,所有人都可以牺牲;像你这种沉迷于小爱,沉迷于一人之人,不值一提。”
师炎不笑了,眼睛虽然看东西有些奇怪,但眼神却表现出几分嘲讽:“蓝千秋,你听到了吗?我舅舅说你这种沉迷于小爱之人不值一提。”
师其念闻言,便转身离开,同时道:“你看他这么聪明,所以千万别心软。”
蓝千秋待师其念离开,这才道:“各人有各人的大道。我此生宿敌是蓝三叶,最喜是你。于我而言,除此之外,所有都不是大道。”
师炎:“我们统共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
蓝千秋:“那就够了,缘分妙不可言。要怪——就怪你当初对我笑,你说你站在那儿好好的,突然勾引我干什么?你长得这么合我心意,我哪能不上钩?”
师炎知道和他说话,都是打在棉花上,一点使不上力。越是和他多说,他反而越得寸进尺。师炎思考了一会儿,道:“你知道我的大道是什么吗?”
蓝千秋好奇:“是什么?”
“是一个人,却不是你。”
“菱歌吗?”蓝千秋脸色不大好,似乎是思量了一番,道,“可我不介意只得到你的人。”
“……”
蓝千秋见师炎不说话,想了想,又道:“炎炎,在我面前,你要少提菱歌,我会吃醋。我吃醋的话,你的脚不容易好啊!”
……
师炎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只是能感觉到力量的流逝。流逝的还有五感。
日复一日地被困在黑云镜中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但黑云镜有白临作陪,一切又生动起来。
空中红雾弥漫,大地一片焦黑,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白临骂他“虚伪”,但他摸到了白临的脸,摸到了白临的耳朵。这应该绝无第二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在黑云镜里他能走,双脚完好,他只是瞎了,脚有问题的是白临。双脚完好真重要。怪不得白临那时候火气那么大,要人哄,他突然有些理解了。
师炎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但所有的东西,在他眼中,都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状态。
他像个半瞎子,眼睛能视物,能分辨是蓝千秋还是师其念,但却看不清面貌了。而他的双脚,仍旧在流血,冰剑刺在里面,依旧冰寒刺骨;如果现在砍掉他的双脚,他都不一定能即刻感知。
力量在增长,但五感却在衰退。
这就是师其念要的效果,他只要妖力,至于其他,只要他跑不掉就行。
师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梦,半清醒时,他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像是一道一道的细丝搭起来的骨架,每一道细丝都反射着白昼的亮光,每走一步都闪着光亮。
五感衰弱,看不清,听觉也有些迟钝。师炎看着那人蹲下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人说了一句话。
“你很美。”
是蓝千秋。
师炎半眯着双眼看向蓝千秋,微微透亮的浅绿,仿佛琉璃被掩盖在其中。
蓝千秋由衷地赞叹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睛也很美。”
师炎靠着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再次判定这是蓝千秋。但他也时常昏聩。这一刻知道是蓝千秋,下一刻Jing神力被身体的撕扯所带走,又不知对面是谁了。
但他此刻知道是蓝千秋。所以下一刻,蓝千秋的爪子上便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炎炎对我真狠心,”蓝千秋丝毫不生气,反而很开心地感叹一句,“打是情骂是爱,炎炎对我爱得深沉啊!”
“离我远点。”
这几天,他从蓝千秋的话语中,渐渐知道了一些事情。蓝三叶如果真是魔族长老,那投靠魔族无可厚非。蓝千秋因为向来与蓝三叶水火不容,相互坑彼此;这次得知蓝三叶成为魔族长老,便毫不犹豫地投靠妖族,和师其念同谋,只为除掉蓝三叶。
蓝氏兄妹为人都有些随心所欲。蓝三叶作为司清谷的谷主,多少有些责任感,而蓝千秋毫无这种责任感,相反,他一心只想搞垮蓝三叶。
他对蓝三叶是真恨,甚至连蓝三叶的死法他都已经想好了。
而蓝千秋对自己,不知道算不算真爱,但如果是爱情,那绝对是变态级别的。
他不需要完整的人,他只要能掌控的人。
师炎有时候状态好一点,会试图从蓝千秋身上突破,但蓝千秋狡诈异常,且油盐不进,除非他想告诉师炎,否则师炎很难问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