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目光震颤地看见姚雪和秋辰纠缠在一处,张了张嘴,?正迟疑着要不要喊一声“将军”,?就看见姚雪已经站起身朝他大步走了过来。
姚雪背对着秋辰,?朝房间的门口走过去,?一边朝秦洛使眼色,一边假装不悦地道:“怎么办事的?毛手毛脚的。出去。”
他顾虑秋辰发现什么端倪,?朝着秦洛用气音说了一声“国师府西北角”,便在秦洛困惑的目光中把门关上了。
姚雪回过身,?秋辰已经坐起身来,?将袍子拉回了肩头,?眯着眼睛朝门口看过来。
“哪来的蠢货?他都看见了?”秋辰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眼里杀意毕露。
姚雪生怕秋辰想对秦洛下手,赶忙说:“许是新来的,走错了房间。”
秋辰也懒得深究,?冷哼一声,?似乎不想再理会姚雪,?径直走出了房门。
姚雪三两步跟上秋辰,一边偷偷在人群中寻找秦洛的身影,一边穿过了大厅。两人的唇上都破了一处,?秋辰的唇又微微肿了起来,姚雪的嘴角也挂着伤,两人方才在房中做了什么,昭然若揭。
花楼里过来过往的人都频频对两人侧目,?不少客人看见秋辰,眼睛都直了。姚雪见状,心里感到一阵不舒服,朝秋辰走近了一些,将人挡住了。
老鸨又谄媚地跟上前来,秋辰看都没看她,只是从袖口掏出一把金珠,随手一扔,在人群的吵闹声中扬长而去。
姚雪跟着秋辰又上了车,秋辰这次没有赶他,姚雪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自从方才看到秦洛以后,脑子里便乱成一团,北地一战时的场景又再现在眼前。
过了半晌,姚雪终于忍不住问秋辰:“先前在北地的时候,你们抓了多少战俘?”
秋辰被他问得一愣。他先是有些迟疑地望了姚雪一眼,随后赶忙别开了目光,没好气道:“还能有谁?就你一个。”
姚雪心中也料到秋辰不会说实话,但还是不甘心地继续追问道:“你在北地的时候,攻下白城用的是什么蛊?”
秋辰听了这话,终于把看向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微微勾了勾嘴角,有点儿好笑地望向姚雪:“你这么问我,是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姚雪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认真道:“你自然可以选择,说还是不说。只是,若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我定会如实回答。”
秋辰闻言,半是诧异半是疑惑地望向姚雪。
姚雪只是道:“有些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他侧过身来,面对着秋辰,看着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方宛谦。以前没喜欢过,现在也不在意。”
秋辰听了这话,目光一滞。他先是难以置信地望向姚雪,对上对方灼热的眼神,便又慌忙避开了人的眼睛,低头看向地面。
姚雪注视着秋辰的侧脸,继续道:“还有,先生和你母亲的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在这儿对天发誓,我家是真的不知情。这件事颇有蹊跷,若你……若你愿意,我们再去查一查,将真相寻出来。”
秋辰听到这里,手已经紧握成了拳,他依然低头盯着地面,身上微微发颤。
他没有回答姚雪,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都有些打颤:“那你,那一天,约我去天泉山,原本是有什么打算?”
姚雪听秋辰这样问,神色在一瞬间也黯淡下来。
他那一天既然约了秋辰出来,自然是有话要对他说的。
只是……一切都早已时过境迁,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车停了下来。
秋辰没有等姚雪的回答,他侧着身,一缕鬓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半边的脸颊,使整张脸都笼罩在一片Yin影中。他微微顿了一顿,最后轻轻地开口:“我早已不信什么神佛了。”
秋辰没再多言,只是掀开车帘,倾身下了车。
姚雪在原地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直到小厮疑惑地前来询问,才走下车来。
姚雪默然回到房中,想着秋辰方才微微发着颤的模样,只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
七年的时光如同流沙逝于掌心,将两人越隔越远。现如今,姚雪不知道秋辰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也没有勇气去想,自己究竟给不给得起。
或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当年的事彻查一番,将真相还给秋辰。可是,他的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他不甘心只是如此。
时光难以倒流,人也无法变回过去的模样,可是姚雪却觉得,自己心中的欲念只增不减。
房间在国师府的西北角落处,今日上午,他已经将这个信息传达给了秦洛,秦洛在这些事上向来机灵,姚雪相信不出几日,对方一定会想法子来见他。
姚雪坐在桌前,望着桌上倒扣的茶杯,回想起七年前的往事。
玄德十九年,烟阳城。
姚雪那一年十七岁,初入王城,面圣时因为提起秋辰犯了皇帝的忌讳,被罚关了一个月的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