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人看见姚雪横抱着秋辰进来,都有些惊慌失措。姚雪没多睬他们,径直进了秋辰的卧房。
他将秋辰轻轻地放在榻上,?自己也俯身在榻上坐下来。
秋辰此刻已经是睡了过去,但是他睡得很不踏实,?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眉头紧锁着,?似乎很不舒服。
姚雪抬起手,?倾身探了探秋辰的额头,感到十分烫,?这才发觉对方已经发起了高烧。
姚雪轻轻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便将秋辰的手拉过来,?伸出三指,?想要探一探他的脉。
他以前常去秋辰的课室偷听,几年下来,对医术虽谈不上Jing通,但是对一些浅显的医理和基本的诊脉还是略懂一些的。
他将秋辰的袖子轻轻挽起来,?露出手腕来,?却猛得愣在了原地。
秋辰的手腕上缠满了绷带,?从手腕处一直延伸到肘关节,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白色的绷带上此时已经殷红一片,想来是方才在顾星府上的时候便牵扯到了伤口,?让伤口近一步撕裂了。
秋辰……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姚雪颤着手将那些染了血的绷带拆下来,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疼得无以复加。
秋辰从来都是纤尘不染的模样,后来就算成了祸世蛊王,?也没人能伤他到这个地步。
秋辰因为疼痛,躺在榻上左右摆着头,嘴里喃喃说着:“我疼,我好疼。”
姚雪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几乎快要被胸腔中奔涌的愤怒和心疼淹没。他强行压制住自己心里激动的情绪,抬手轻轻抚了两下秋辰的额发,放缓声音道:“别怕,很快就好。”
绷带之下的皮肤上满是细小的切割伤,却都避开了最关键的经脉。正如顾星所说,他们将秋辰捉住,放了他手腕上的血,以此来养蛊。
姚雪简单处理了一番伤口,将上面的污血都处理干净,换上了新的绷带。他照着秋辰最惯用的手法将绷带绑好,接着将三指搭在人的腕上。
秋辰的脉象湍急如沸,足以证明他的身体已经虚到了极处。由于多年炼蛊,他的内里亏空的厉害,同时又受了这么严重的外伤,实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调养过来的。
“看不出,你还挺懂医术呢?”
姚雪被吓了一跳,猛得抬头望去,发现是思乐无声无息地进了屋里。
姚雪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道:“你要进来就不能说一声?”
思乐立马瞪了回来,理直气壮道:“我自然是不放心你和主人单独待在一处的,谁知道你这个无耻之徒会做出什么事来?”
姚雪闻言抿了抿嘴,似乎是懒得和他吵,只是朝思乐道:“你主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如何回来的?”
思乐一听姚雪提起这件事,神色一瞬间黯淡下来:“是我去把主人接回来的。”
“我原本就不放心他,要和他一起去武陵,他不肯,说要我在国师府里留守,以备不时之需。后来听雍国在武陵有了埋伏,我不放心,便派遣了信鸦去武陵,最后信鸦却只带回来一根蝎子的毒刺。”
思乐顿了顿,又道:“那蝎子是主人贴身之物,若它出了什么意外,那主人也肯定身处险境。于是我用了三日,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武陵,跑死了好几匹马,还是没能赶上。”说到这儿,思乐已经是咬牙切齿:“他们把主人的手臂上的血几乎放尽了,见他快要没了气息,便把他丢在了武陵城郊外的荒山里。我跟着信鸦,才堪堪找到主人,那时候他还剩一口气,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姚雪听了,不禁捏紧了拳头。他沉默半晌,道:“晚些时候,我见了顾星那条狗,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思乐闻言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姚雪很认真道:“我也不知道主人究竟看上你哪一处,要对你这样百般相护。他既然已经认定了你,你便好好待他。若你再敢辜负他……”思乐说着,瞪向姚雪:“我绝不会放过你。”
姚雪听了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心道,秋辰对他这样执着,只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横跨着一道血海深仇,还存在着一个未解开的误会。秋辰并非认定了自己,只是尚有执念未解。
思乐见他半晌不说话,便有些急躁道:“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姚雪默默盯着地面想了一会儿,只是抬起头望向思乐,苦笑道:“大人的事,小孩儿就别Cao心了。”
思乐闻言立马便十分恼怒:“你说谁是小孩儿呢?”
姚雪有些好笑地望着他:“你才不过十六七,怎么不是小孩?”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思乐正想反驳,姚雪却打断了他:“你会煎药么?”
思乐原本还要辩上一辩,听姚雪这么一说,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跟着主人这么久,别说事煎药了,就算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我也是能治上一治的。”
姚雪听了这话,顺手拿了桌上的纸笔,潦草写了几笔,然后望着思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