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
这场家宴阵仗极大,盛时感觉自己从没这么窘迫过。庄晏的父母、哥嫂还有两个孩子都在,饭前,庄修旺和庄昊的秘书分别前来找老板汇报工作,也被特别介绍了盛时认识——“小晏的朋友。”
哪个“朋友”值得庄总和小庄总这么郑重其事地介绍啊?那不就是,传闻中庄二公子的男朋友呗。
商场上人有一个优点,就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一顿饭冷场、任何一个人觉得被冷落。一顿饭下来,在庄修旺和庄昊的主导下,谈话热热闹闹的,大家都默契地没提华恒集团与正韬集团,也没提起两年前差点造成家庭裂痕的东湾项目。
庄晏父母自然并没有那么“开放”,虽然圈子里听闻哪家后辈是同性恋,那是别人家的事,真轮到自己家,一时半会儿并没有那么好接受——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活蹦乱跳的同性恋的儿子,总比起一个失了魂儿,行尸走rou的儿子强吧。
两年多,庄晏只有去年大年三十,在亲爹庄修旺的雷霆震怒之下,勉强回家了一天。
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谁上来敲门也不开,Lance dance一遍遍地放,从上午一直放到黄昏。
庄昊的两个孩子还去问爸爸,为什么每次都陪他们玩、给他们带礼物的小叔,今天既没有给他们带礼物,也不理他们了?
庄昊也敲不开他的门,只能让刘姐找来钥匙开门。庄晏的手机摆在床头,缓慢地单曲循环着,而他就那么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那首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庄昊甚至觉得,那循环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一点点地吸走了自己弟弟的生命力。
于是他按下了暂停键。“不要再听了。”
庄晏在怪他们。虽然他在紧要关头选择了先救亲人,但这并不妨碍他怪他们。
那是他们家吃得最别扭的一顿年夜饭,吃完庄晏就走了,他妈在身后叫了好几声,他头都没回一下。
两年多,刘姐依旧每两周去给他收拾一次屋子,清理一下冰箱,放些新鲜水果或好收拾的半成品菜。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两周去一次,发现冰箱里东西丝毫没动,发了霉变了质,只好丢掉。
有段时间,庄晏连着出了三个月差,一次家门都没进过,回京城就在报社将就两晚,然后再出差。
每次刘姐回去,面对庄晏母亲殷切地问,她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总是只能照实说,再引来庄晏母亲一顿哭泣。
他在惩罚他们。尽管他选择了保护家人,但这也并不妨碍他用疏远来折磨着他们和自己。
庄晏根本不用出柜,行动就表达了态度。
好在盛时回来了。他一回来,庄晏就又成了那个生龙活虎的庄晏,快从疫区返回时,是这两年来他第一次主动给刘姐打电话,让她准备吃的塞满冰箱,因为他要跟盛时一起隔离14天。
所以即便是同性恋,一个活力满满的儿子,总是让父母心里更好受一点,对吧?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庄修旺放下筷子。
“今年年底,我就卸任正韬集团董事长的位子,小昊,以后你要处理的事情就更多了。两年前那件事就是个教训,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闯劲,做事情喜欢大刀阔斧,但做决定前,还是要多想、谨慎一点。”
这新闻炸得一桌人都惊讶地抬头,看庄昊的表情,亲爹显然也没跟他提前通气。
“老了,不是年轻时赶上改革开放好时候,凭点聪明、胆子大,就能致富的时代了,得你们年轻人——那话怎么说来着?紧跟时代,科学管理,才能运营好公司。”
盛时看着庄修旺,不由得产生了浓浓敬佩之情。是的,时代造就英雄,英雄也顺势开创了新时代,但毕竟从村企一手创立这么大集团,能急流勇退放权,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小晏投资那几家公司,我看了。总体还不错,偏稳妥,你没你哥那脑子,也就别琢磨更高回报率的东西了。”
庄晏:……
“你跟小盛都是国家单位的人,本职工作要继续努力,争取再上一层楼。有些自己的产业,也够你们生活了,不要干违法违纪的事,不要怕惹到人,但也不要主动去惹没必要的麻烦。明白吗?”
“尤其是你,以后又多一个需要你负责的人,所以什么去非洲呀,去伊拉克呀这种念头,趁早打消。过几天我会让财务那边清点你名下资产,具体你跟小盛怎么分配,你们自己商量。要是国外能领证,还是去领个证,不然没名没分过日子,像什么话!”
盛时更不安了,为什么要清点庄晏的资产?他又不需要庄晏的资产。
“小盛等下跟我来书房。下个月旅游产业论坛要在绍兴开。我作为房地产商会的会长要发言,你来给我写一篇发言稿,要有高度、有深度,但不能太自夸,要有大局观。还要点出来我们正韬集团会在庄昊的带领下有新规划、新发展。”
“……好。”盛时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庄晏说“以后我爸的演讲稿有我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