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是我。小山。”
盛时啪地摁断通话,手机跌落在桌上。
手机再响,他再摁断,然后再响,他再摁断。就这样反复几次,他的手不住颤抖,几次试着长按关机,都没能成功。而另一边也不再试图打电话过来,改发短信。
“小山,你不可能一直这样躲着我。”
“我们谈一谈吧,我想见你。”
“我就在你报社楼下,等你下班。你要是出差我就一直等到你回来。”
盛时本就白的脸褪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下午四点,他给庄晏发微信:“今晚约了采访对象吃饭。你下飞机自己回家点外卖吧。”
庄晏很快回复:“在哪儿?我陪你去。”
盛时无语。上次见林嘉良没带他,庄晏就狠狠生了一回气,这次再拒绝他,晚上回家肯定又是一顿吵。
十分钟后,庄晏又来一条,“飞机晚点了,来不及陪你一起吃饭了。你给我个定位,我下飞机去接你吧。”
盛时回复:“你直接回家吧,晚饭我给你打包带回去。”
收起手机下班,一下楼就晃了眼。
施清远。
就那么明目张胆地站在报社楼下,靠着车抽烟。他一丝不苟地穿着正装,打着领带,一点不见老,还是如初见那般高大帅气,引得路过的女生纷纷侧目。
也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年多没见而已。
盛时一出来,施清远顿时眼睛一亮,嘴角眼底是压不住也演不出的真情实感的惊喜,急走两步迎上来。
盛时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就像没看见似的从他身边走过。
“小山……”施清远拉他,盛时一把甩开他的胳膊。
他也不恼,转身跟在他身后。过一条马路,就是附近著名的美食街。施清远轻轻说了句,“就近吧。我查了下这条街有家店很有名,已经订好了座。”
那是京城排名第一的日料店,包间预约得提前一周。施清远临时预约,自然是约不到包间的,加了钱,订到一个角落卡座。座位周围有一排竹子,疏落有致、半遮半掩地把座位挡起来,倒也适合谈事情。
盛时一落座就问,“你有什么事?”
施清远叫侍者拿来菜单递给盛时,“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盛时攥着茶杯一言不发。
“你不点我就替你点了。”施清远熟练地报出一系列菜名,“再来一瓶山崎威士忌。”
“这样行吗?都是你以前爱吃的。”施清远的眼睛闪闪发亮,好像在期待盛时表扬一样地看着他。
“……”
“小山,我一直在找你。”
“……”
这顿饭吃得尴尬而漫长,盛时就没动筷子,每上一道菜,施清远就殷勤地夹起来,码在盛时面前的盘子里,排成一排,码得整整齐齐。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盛时冷冷道,“我今天见你,不是为了跟你吃饭,没事的话我就走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施清远放下筷子。
“我有天见一个客户,给他提方案,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方案,但他偏偏就是不听,非得坚持他那一套。”施清远开了口,“你知道我在那一刻想到了什么吗?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以前学的那个认知一致性理论。”
他看着盛时,语气温柔。“受众会倾向于接触与既有态度一致的信息,排斥和回避与既有态度不一致的传播。以前,你每次跟采访对象打交道,受了气,回家就会念叨这句话。”
他的神情里有情真意切的惘然,随即低下头摆弄起自己盘中的食物,“你看,像我这种从来不屑于书本的人,听你念叨多了,也会记得这些零零碎碎的理论……小山,我是真得很想你,很想再听一遍《罗浮》。”
“下面这首歌,是我们一位成员专门写给他爱人的。”主唱一扫弦,制止满场喧闹,戏谑地朝身后看了看鼓手,“大家知道是什么吗?”
尖叫声欢呼声迭起,那是独属于青春年代的躁动和热情,紧接着,“罗浮”、“罗浮”、“罗浮”的喊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与此相衬的是一段爆裂的鼓点solo,一声比一声快,最后在掌声和尖叫声中干脆漂亮地落下最后一锤。
全场燃炸。
然后清亮琴声缓缓流淌,飘荡在chaoshi闷热的夜中。
花城夏天本就闷热,舞台灯光更是烤得人不住流汗。一下台,卫南山就直奔卫生间洗脸,他一直起腰,身后跟过来的男人立马递上纸巾。
卫南山看着镜中自己身后的男人,今天来看他演出,施清远专门穿了一套正装。但他低估了学校这种晚会的热闹和折腾,此时热得扛不住,西装脱下来挂在臂弯,衬衫解开袖口挽到胳膊肘,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踏实感。
卫南山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师兄,你今天真帅。”
洗完脸他俩没再回到观众席去。林嘉良他们晚会结束后要去吃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