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海上花项目生态修复造假的报道发出去之后,引来了巡视组更为深入的调查。据庄昊透露的消息,已经有调查组进驻到花城,调查为什么好几家花城的企业,会大老远跑到虞北市去开发一个早有争议的项目。
得知消息的盛时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在向着水落石出的方向发展,真等到那一天,或许他才能真正地无惧于任何流言与审视,堂堂正正地站在庄晏旁边。
庄昊去查了当天他们租的那辆车为什么会刹车失灵——问都不用问,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弟弟吃了这么大亏,庄昊是一定要讨回来的,具体用了什么手段,盛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听说,华恒之前拍到的一块地,原来打算开发的项目叫兰亭盛景,最后落到了正韬集团手里。
就在人们吵吵闹闹地喝酒、扯淡的时候,宋溪捧着酒杯来到盛时面前,左右看看,小声地叫了一声,“小山。”
盛时微笑,举了举橙汁,“溪姐。百年好合。”
宋溪眼里闪闪亮亮,说,“你跟庄晏也要好好的。”
深度部大概是奔着把宋溪的婚礼当年底聚餐来的,他们这桌是最后散的,到最后大家都醉了,宋溪也醉了,婚纱换了小礼服,瘫在椅子上跟何灿絮絮叨叨。他先生好脾气地给每个人递上热毛巾,送来牛nai。
张普阳垂着脑袋,手搭在盛时肩膀上:“……我手头还有个案子,跟了好些年了,快判了,回头我把相关材料都发给你啊。”
“我?”盛时一愣,“怎么转给我?”
“我不做了。过完元旦就走啦。”
“……”
“闺女大啦,过两年要换套学区房。你也知道,咱们这行反正就这样,撑不死也饿不死,干这么多年,也到头了。”张普阳摇摇晃晃地喝完了杯中酒,好像是跟盛时说,但也好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过了司考了,接下来打算去律所。写了这么多年法制报道,谈了这么多年权益、法治,我觉得,或许换一条赛道,能更好更直接地实现这个目标,对吧?”
盛时跟他碰了碰杯,说,“对。”
“刘骥那个人,有点贪功冒进,老想争首发,争大独家,但人没有坏心眼,而且惜才。你刚来时,我们都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来头,为啥一空降就是资深,他是有意试探你,你呢,也别跟他置气。往后刘骥升上去了,他不但不会为难你,还会对你很好的。”
“嗯。”
到最后,除了没喝酒的庄晏盛时,以及醉得比较轻的赵蕾蕾,其他人都不辨东西了。
“溪姐你赶紧跟姐夫回去吧,今儿大喜的日子,哪能劳动你呢。”庄晏半哄半劝地把宋溪跟她先生劝走,回头看了看一桌七倒八歪的人,认命地呼了口气。
“蕾蕾?还清醒着不?看着我,这是几?行,我给你叫了车,你跟灿姐一个方向对吧,你把灿姐送回去,回家给我来个微信知道不?”
“喂嫂子,啊,阳哥喝多了,没事没事,我等下把他给送回去,哎唷,我现在没法开车,我叫个代驾把车给你开回去,放心啊。”
他看向盛时,“张普阳开车来的,我叫个代驾送他回家。他、刘骥跟梁老师一个方向,我把他们都捎上。”
“行,我送周思达,等会儿直接回家。”盛时说。
“你搞得定吗?那肋骨还没好全。”
“……我又不是背他。”盛时蹲下摇了摇周思达,“还行,还能走。”
怕周思达喝多了晕车,盛时车窗稍稍开了个缝。车里空调开得足,冬日凛冽的寒风从缝里透进来,正好中和了车内又暖又重的熏香味。
周思达喝了不少,但神志还算清晰,问司机,“能抽烟吗?”
司机把他那边的车窗降下来多一点。风一下灌进来,盛时裹了裹外套。
周思达点了烟,“盛老师来一根吗?”
盛时摇头,“不用了。”
“谢谢盛老师。还麻烦你送我一趟。”
“客气了。”
周思达笑了,“盛老师应该挺看不起我这种人吧?”
盛时一愣,“什么?”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我是会虫嘛。”周思达朝窗外喷了一口烟,“又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盛老师是个体面人,还有直接说我就是个唱堂会的。”
盛时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淡淡道:“做经济报道嘛,最好还是跟他们稍微保持一点距离,抽离出来做出来的报道,更客观。”
周思达嗤笑了一声,“听说盛老师以前在《东南新周报》时,是稿王?”
又一个知道的。盛时心里顿时一抽。算了,掉马掉得他都习惯了。周思达太聪明,又是搞经济报道的,他那几个选题都跟华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心人只要想查,其实并不难。
“我也当过《今日时报》的稿王呢。”周思达说,“整整五个月,每个月的出稿量和好稿量都是第一——奖金也是最多的,一个月大概有三万。就凭那几个月,我那年年底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