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刚醒啊?”庄晏那边灯火通明,表情微微不满,“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盛时随口敷衍。
他的确刚醒不久,俩人比赵蕾蕾她们晚回了三天。一组大报道结束,整个深度部的人累得人仰马翻,兼着在地震灾区心理受到冲击,个个都不想干活,推脱说没选题。老梁也就假装看不见大家懒懒散散消极怠工,干脆取消了本周的周一例会。
其实庄晏在灾区是受了伤的,在搜救现场被柱子砸到腿,一条腿肿得粗了一圈。这边才下飞机,马上被心疼坏了的爹妈给接回家去。
他本不想回家,俩人十几天忙得头脚不分,好久没腻歪了。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时报现任报草、高岭之花盛时老师,在庄晏脑子里,就已经不是那个穿戴整齐、斯斯文文的样子了。
拆分成优美凸出的喉结,水波荡漾的眼尾,清张有力的手指,修长笔直的双腿。
是浴巾缠腰还是衬衫半开?不好不好,家里还有条新领带吧,这有型有版的身材,光系一条领带,垂落胸口到腹肌,岂不妙哉?
谁能想到一下飞机就看见庄修旺老先生亲自到机场接人!
“——盛时也受伤了,而且犯胃病需要照顾。而且我这不还得回报社报到一声嘛!”
庄晏哀求,被庄修旺老先生一眼瞪回去——“小盛也受伤了?那快快,一块儿接回家补一补。”
盛时一听,赶紧把庄少爷塞进他们家车里。“你好好回家陪两天父母啊乖,走这么一遭父母都吓坏了。我替你回报社报到行吗?报到完我就在家歇着,我保证哪儿也不去。”
然后昏天黑地昼夜颠倒地睡了两天。
“吃了什么?”庄晏不依不饶地追问。
盛时:……
“你特么现在糊弄人张口就来是吧?等我回家……”
“别别我错了,你好容易回趟家,多陪陪父母。”盛时赶紧讨饶,“这几天腿好点了吗?”
“本来也没多大事儿。我爸就嘴头硬,一回家就叨叨,什么让你显让你跳啊,去危险的地方没有安全意识啊之类之类的,但私下让刘姐给我熬了十全大补汤,说孩子这次可不容易了,这以前是形容我哥的专用词汇——哎我让刘姐多炖点,给你带点吧。”
这种跟父母相处的细节,离盛时已经很远很远了,他有点贪恋地听着庄晏描述在家里的点点滴滴,没留意话题突然又拐到自己身上。
“……盛时?我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
“……没走神。听着呢。”盛时从床上爬起来,举着手机踢踢踏踏地去厨房洗了一盒葡萄。
“庄晏。”
“嗯。”
“以后别给我写这种东西了。”
“什么东西?”庄晏一愣怔,随即反应过来,“嗨,不跟你说了么,设置了定时发送之后忘了取消了。怎么了?感动成这样?”
“我不是说你这次忘了取消发送。我是说以后都别写。”
“盛时。”庄晏终于意识到不对,“看着我。怎么了?”
盛时不说话。
“我不是想让你担心。我就是觉得,这一天到晚跑现场,万一出个什么事,好歹咱俩好过一回,最后连句交待话都没有,就成了遗憾了。”
“能出什么事?我不可能让你出事。”盛时嘴唇一抿,看起来又要生气,“你以后别写这种东西,写了我也不看。”
“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看这祖宗有暴走的架势,庄晏非常识眼色。突然笑容一敛,声音压低八度,“你是不是想我了?”他问,“我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盛时一顿,没说话。
“问你话呢!”
盛时浅浅地嗯了一声,关了厨房灯,端着葡萄回了卧室。台灯昏黄,照不出他耳朵尖儿发红,但颜色无端暧昧,扩大了绮思的空间。
“什么时候想的?”手机镜头另一端,庄晏在床上打了个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趴着,一手撑着头,一根手指划着屏幕上盛时的脸,“怎么想的?”
声波隔着屏幕传过来,通过盛时的鼓膜,直达大脑,电流刺激得他神经中枢短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早上想还是晚上想?睡前想还是醒后想?”庄晏坏笑,“是光想一想,还是想做点什么?”
盛时闷哼了一声,反问道,“你呢?”
“我早上晚上都想,睡前醒后也想。”庄少爷大概是个狐妖,明明满口荤话先撩者贱,偏偏眼神无辜得好像只是在谈论月朗风清。“不打电话时想,听见声音打开视频更想。”
想描摹你的眉眼,品尝你的唇舌;想让你欢愉,让你舒展;想让你在接纳中蹙眉,在沉沦中快乐;想弱水三千全部引到太平洋,堪堪守着那一瓢舍不得饮,想拨停全城时钟在十二点前,让灰姑娘和王子永无止境地舞下去,不必慌张丢了水晶鞋。
想把世间所有美好凑一整盘什锦八宝,齐齐整整地端到那人面前。
情愫在暧昧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