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安全带,问线人,“是这儿吗?”
线人忙不迭地点头:“哎,对对,从这儿下去,底下还有挖沙的机器,全是坑。”
张普阳扔了件外套给线人,“搭手上,把手盖起来,下车。”
他“砰”地关上了车门,一手揪着线人的胳膊,把他带到树林旁,指着一个树桩,粗声粗气地问:“是这儿不?”
线人懵了,没理解张普阳的意思,顺着话头慌乱答道:“啊……是……”
手电筒朝两人脸上晃过来,张普阳不耐烦地一摆头,“干什么?”
对方带头的是个金链大哥,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闯入者,一时也有点愣住了:“你是干什么的?”
张普阳看看金链大哥又看看线人,一指金链大哥,问线人,“你认识他?”
“不不不不不……”线人赶紧摇头。
“警察过来指认现场,你们是干什么的?身份证呢?”张普阳眯起了眼。
盛时有些紧张又有些好笑。他原以为演戏是楚云帆的专长,没想到跑暗访的这些人个个张口就来。
他刚从驾驶座里钻出来,就听张普阳架子十足地吩咐道:“小盛,去叫人过来,把这几个人身份证收了,查查都是什么人。”
盛时哎了一声,真从后排座位上拎出个对讲机,装模作样地调频说了句:“副队副队,张队让你带几个人过来。”
对讲机对到哪里不知道,反正吱哩哇啦地响了几声噪音。金链大哥看看线人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双手上还搭着一件衣裳,越看越像是戴了手铐藏起来的样子,再看眼前这黑脸大高个儿,自己先下心虚了。
“不、不是,领导……误会误会,我们以为碰上贼了。”金链大哥一边笑,一边把手电筒放低,“您是……哪个所的?”
张普阳严厉地剜他一眼,“刑警办事,你废什么话?”转身向线人,“认清了吗?就是这儿吗?”
线人赶紧点头。
“小盛去拍几张现场照片。”
盛时便拎着相机绕到树桩前,装模作样上上下下拍了个遍,然后三人大马金刀地上了车,趁着金链大哥还没反应过来,一踩油门,嗖地溜之大吉。
奔出三公里才松了一口气。
张普阳倒在副驾座上,颇为无奈,“盛时我对不起你,车停这儿,咱还得步行回现场一趟。”
第38章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后半夜,等盛时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天色都蒙蒙亮了。
一开门吓一跳。客厅暗着,但洗手间的光透出来,照得沙发上有个人睡得正香,就那么半靠半坐着睡着的,头软绵绵地耷拉在一边,连毯子都没盖,手里还握着手机,。
“……庄晏?”盛时脱了鞋,光脚走到沙发边,蹲下来看他。
庄晏线条硬朗,只要不说话,那张脸看上去严肃而锐利。盛时魔怔似的伸手想去摸他的眉骨,手伸到一半顿住。他舍不得碰醒他,又舍不得他在沙发上委屈。
……我不回来,你就坐在这里傻等吗?
庄晏大约睡得不是很舒服,皱着眉头换了个姿势,盛时摇他,“起来了,回卧室去睡。”
也不知道庄晏是被他摇得清醒了些,还是压根就是在梦游,反正闭着眼睛,顺从地任他牵着,回到卧室,一头栽在床上,继续不省人事。
把庄晏哄回卧室,盛时却睡不着,索性洗了把脸打开电脑开始查资料。他把所有参与海上花项目的开发商全捋了一遍,果然就像楚云帆所说,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不算大公司。
其中有两家背后是有大地产商注入资金,但这种Cao作,该规避的地方一定都规避了,明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天空一点一点被朝阳染得粉金,城市在晨光中苏醒,盛时摸出手机,看差不多该是上班时间了,推开阳台门去打电话。
庄晏一直睡到九点多才醒,前一天晚上坐着睡了半宿,睁眼脖子疼得好像被人砍了一手刀。迷迷糊糊地伸手在旁边摸了一把,床铺冰凉,蓦然想起昨天盛时跟张普阳去暗访。
“——卧槽该不会一晚上都没回来吧!”庄晏一下清醒了,拖鞋都没穿就往外跑,刚跑出卧室,就看见盛时坐在阳台躺椅上,膝上放着电脑,指间无意识地转着笔。
不知道为什么吊起来的心一下子就落回了肚里。其实庄晏自己也有过一宿一宿做暗访的经历,但换成了盛时,他就是放心不下。
他推开阳台门,揽过盛时的脑袋贴在自己怀里,俯身在他发顶上吻了一下。
盛时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贴在他怀里温温热热的,令他心猿意马。不过没等他有进一步动作,盛时就推开了他。
“怎么不穿鞋?”盛时拍了他一下,“这么大人了,慌里慌张。”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慌了。”
“滚。”
庄晏大笑着回去穿鞋洗漱,路过饭厅,发现早点已经摆上了桌。
“你怎么这么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