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帆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回放。雨下一阵停一阵,盛时推开阳台门坐在躺椅上,就着shi漉漉的夜色吸了一支烟。
庄晏管着他抽烟,这还是很多天以来的第一支。
尼古丁燃烧的清苦香味混合着雨水的味道,在夜色中绽放出一股伤感而缱绻的温柔。他没开阳台的灯,客厅的灯光从玻璃门中照过来,因此阳台也并不暗。
他突然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小细节,庄晏是个走到哪随手开灯开到哪的主,每次回家后,他都得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路关掉多余的灯。
庄晏还没回来。
本来说好中午和庄晏父亲一起吃饭,但他没接庄晏的电话。
身世,履历,如果说面对庄晏,他还能装聋作哑或胡乱应付,但面对长辈,他实在没法胡编乱造。
可以有不说的真话,但不能说假话。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傍晚庄晏的电话又追来,说晚上龙哥约了几个同行一起吃饭,让盛时也过来。
盛时犹豫了一下,“我晚上有事。”
“你有什么事?”庄晏咄咄逼人,“为什么不来?”
盛时噎了一下,半晌才回答:“我要写稿。”
“你写什么稿,啊?昨天不还说稿子下周交吗?你写那么多稿,获了奖也不领,搞什么呢?你丫能有句实话吗?”
盛时的手微微攥拳。还是坚持,“我就不去了——”
“嘟——嘟——”庄晏挂了电话。
直到十点多也没个音信。
中间盛时忍不住刷了下龙哥的朋友圈,龙哥发了张聚餐照片,十来个人,桌上摆满酒瓶,庄晏坐在靠边的位置,看上去也还算正常,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十一点还没回来,就在盛时打算打电话问一声时,龙哥先一步敲来了电话:“喂?盛时,我大龙。庄晏喝多了,说让你来接他。对,他车也在这边,今天我开他车把他载过来的,你直接打车过来,完把车开回去吧。”
盛时抓起手机就冲了出去。
四十分钟后,歪歪斜斜的庄晏被同样歪歪斜斜的龙哥架着走出了餐馆。
一出门被晃了个愣登,盛时打着伞在餐厅门口等着,夜灯和雨雾钝化了他的轮廓,看上去格外温柔迷离,他好像在无声地责备,为什么喝成这样子。
庄晏有点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想把自己晃清醒一点。一下午加一晚上,他酝酿了十箩筐的话,打算一见盛时就狠狠喷他一顿。但真当人站在他面前时,他已经喝高了,思维混乱口齿不清,唯剩一腔心灰意冷的沉默,好似烟花炸过的余烬。
龙哥也喝了不少,好歹维持着半清醒状态,“哟,盛时来了,庄晏……就交给你了啊,不不不用管我,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盛时跟龙哥合力把庄晏弄进副驾,又给龙哥叫了车,才坐回到驾驶座上。庄晏一路上没吭声,头偏向车窗一侧,全程闭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盛时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伸手摇庄晏,“喂,到家了,醒一醒。回去睡。”
但副驾那人毫无反应,盛时只好替他解开安全带。 怕安全带弹回去时绷到他,盛时探身,拽着安全带,绕过庄晏的腰轻轻归位。
手突然被用力攥住。
盛时下意识抬头,庄晏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带着茫然的醉意,沉沉地看着他。
下一秒没等他反应过来,庄晏猛地一拉,将他箍在自己臂弯之间。盛时侧腰硌得生疼,比不上此时血压上升带来的眩晕感,他默不作声地反抗着庄晏的钳制,可庄晏火气也上来了,更加用力地将他按在怀中。
“今天为什么逃跑?为什么没报自己的名字?”两人距离如此之近,酒Jing和烟草的味道笼罩了他。
“起开!”
亲吻像梦一样迎面覆上来,先是轻柔的,试探的,但很快就承载了庄晏忍了一下午的怒气,恶狠狠地撬开他的嘴巴攻城掠地,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庄晏……庄晏!”盛时发狠地推他,“起开。”
“你以为老子真在乎这么个破奖吗?老子只想和你一起领这个奖!”庄晏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恶狠狠的。“你他妈到底什么毛病?老子从小被追到大,别人喜不喜欢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不喜欢我吗?你说,有本事你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折磨我?我特么真想……”
盛时发着抖,短促地冷笑一声:“你真想什么?想睡我?”
庄晏的手一僵。
“对不起,我只写了你一个人的名字;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待;对不起,你他妈一个只谈过女朋友的人,我怕你玩火后悔,居然成了折磨你了?”盛时发起狠来,说话格外刻薄,“伤害你了是吗?我道歉,我赔偿你行吗?不就是想睡我吗?嗯?怎么睡,来,我无条件配合。”
庄晏攥着他的手慢慢松开。
“老子不缺人睡。你摆出这副自轻自贱的样子给谁看。”庄晏咣地甩上车门,也不顾自己那条腿没好利索,歪歪斜斜地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