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缺钱?”庄晏暴走。
大部分时候,《今日时报》前报草庄晏老师还是很好说话的,你骂他嘴贱骂他拽,骂他稿子写得差都没问题,就有两点千万不能在他面前提,第一是质疑他是不是有钱,第二是质疑他照片拍的不好。
“老子亲爹是上福布斯排行榜的,我缺钱?我需要跑会挣这仨瓜俩枣的?”
盛时的眼睛里写满了“你是智障”,“你不缺钱跑什么会?”
“还不是因为——”庄晏气急败坏,但话说到一半,硬生生收住后半句。
“因为我?你觉得我穷困潦倒,急需车马费救急?”盛时眼皮一撩,脸上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你觉得我初来乍到没人脉,所以替我揽了个外快?”
十分钟后,庄晏把他那奔驰开得像近地火箭,嗖嗖地开到城里最贵的商场。
“你请客。”两人在一楼寻了家咖啡馆。庄晏面无表情地控诉,“本来人家之前请我去,我给拒了,为了你,周五又腆着脸跟人家说,我要带一文字记者过去。脸都丢尽了。”
盛时忍不住抿嘴一笑。“点。”
“你是不是有道德洁癖?你以前跑哪个口啊?那跑口记者拿车马费的多了,又不是收红包——这二年不收钱写有偿新闻的就叫好记者了。”
盛时端起咖啡啜了一口,“行业沉沦,你就要跟着一起沉沦么?”
……这理由,这境界。
庄晏叹服:“你这么怼天怼地,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怎么在圈儿里混啊?”
“我没有看不起同行的意思。相反,我很理解他们。”盛时轻轻摇头,“行业不景气,挣的又不是定薪,好多同行人到中年,稿写不动了,还得养家,只能跑会补贴家用。但……我用不着。”
毕业那年初入职场,报社领导戏称,本报稿费绩效记录是税后两万六,已经很多年没被打破了,看你们后来者谁有这个本事打破记录。
盛时在入职第六个月打破了这个记录,当月稿费绩效税后三万,一跃成为新一代稿王。令集团上下叹为观止。
那时他年轻气盛,破集团的稿费记录,好像只是为了皮一下,之后就又回到平均状态。
一个好看的才子,既不装逼,也不出风头,的确没有人会不喜欢。除了本职工作的稿费,大把找他约稿的,他写都写不过来,只挑自己感兴趣的写。
他活得比那些同龄人自在得多——比他有钱的没他自在,比他自在的没他有钱。比他稳定的没他恣意,比他恣意的……基本可以划入傻缺行列。
同辈好友觉得他才华横溢,导师前辈看他年少有为,他闲云野鹤,他游刃有余,他有钱有闲有爱有前途。
庄晏不知道,他曾是命运的宠儿。
租一室一厅的江景房,楼下咖啡馆手冲咖啡60块一杯,天天去,漂亮老板娘给他留了专座;淘几百上千块一套的书,挨挨挤挤地堆满整个书架;喝一百块一杯的酒,常和三五聊得来的同事醉至深夜,再踉踉跄跄地扶醉而归。
一路唱、笑,大声背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鲜衣怒马是他,少年意气也是他。
到如今别人都渐渐成家立业,开始进入人生下一阶段,他千金散尽了,来到另一座城市,和刚毕业的小年轻一样,从头开始。
“所以,你赚钱就是挣稿费?”庄晏不放心地追问。“赶紧搬家,就老梁手下那出差频率,等你出完差回来,你住那地方能让贼连床板给你撬走了。”
盛时认真地点点头。“嗯。楚老师给介绍的。”
三分钟后,楚云帆接到一条微信。
“妹儿啊,你追男人的手段,就是约他写稿吗?”
隔着屏幕,楚云帆都能感受到庄晏浓浓的怨念:
“作为校草报草一路走来的男人,哥必须很认真地告诉你,虽然这招非常反套路,但反套路不代表是好套路。春游站在花丛里拍照虽然很俗,但为啥没人站在狗屎堆上拍照呢?是因为大家都舍不得吗?”
第8章
新一周伊始,盛时从三楼搬到了十二楼,正式开始了在深度报道部的工作。
上午十点,“砰”的一声书本拍桌,紧接着梁今那中气十足的吼声就传遍了办公室每个角落:
——“开会了!人呢?都特么哪儿去了?”
几台电脑后面迅速伸出一颗颗脑袋,朝着吼声发出的方向瞄一眼,然后见怪不怪地缩回去。十秒后,一个女声响起:“周思达宋溪出差了,张普阳孩子生病,早上请假带孩子上医院。”
梁今叹气,“行吧,开会吧。”
加上领导,到会的一共五个人。编辑何灿、刘骥,记者盛时,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叫赵蕾蕾。
梁今扫了一眼懒懒散散的手下,“今天咱部门多了一个人,资深记者盛时老师。盛时,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四双眼睛唰地盯了过来,盛时微微有些不自在。
“各位老师好,我叫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