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莫:“张晓明,你是不是想请我去你家吃顿饭?一个个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把试卷拿出来,音乐老师这节课有事,这节课换我上。”
底下一片哀怨声和一阵翻找抽屉的声音。
老莫:“看这第十题,这题居然有那么多人做错,这道题我讲过多少遍了还有人错!”
老莫拿着三角尺指了指黑板某个位置,“就在这里,我上次明明就把这题的解题经过板书在这,这是送分题呀,送分题,白给的,这你们都不会捡。”
老莫快速的在黑板上写着板书,这粉笔头刚丢到讲台上,他就对上张晓明的视线:“张晓明,看我干吗?看试卷呀!”
老莫又讲解了一段时间,抬眼望向底下的学生,又看到张晓明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他又说:“张晓明,抬头看我啊,你在看哪里?”
张晓明现在已经晕了,不知道该看黑板好还是看试卷好!
孟清陶有好几科的考卷都被老师们拿去复印当模板,看着卷子上自己熟悉的字迹,他不禁在想,这顾翕的字又是怎样的呢?
大课间的时候,孟清陶不喜欢去篮球场上,他也不怎么喜欢运动,待在教室里也是闹哄哄的,他喜静不喜闹,能在他身边吵跟闹的至今只有顾翕。
老莫在教师年级组里管理的事务是后勤,信息登记、旧书整理、年级会议记录,旧书整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项,到时到点上交资料就可,这事项老莫就交给了孟清陶,老莫觉得整理记录不涉及学校机密,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项可以下放,事实结果孟清陶也完成得很好,他每个月还能领到150块的酬劳,那钱是从学校财务办直接出纳的,孟清陶心想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存放书簿、教具的地方是六栋教学楼顶楼的一个房间,书杂间的钥匙是从老莫手里直接给到孟清陶的,后来老莫也没问孟清陶拿回,孟清陶也没打算给回他,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书杂间对出有一个两三百个平方宽的阳台,阳台里有一些铁管和管道,还有几个水泥砌成的小屋顶,上面还插着些避雷针,在这中间有一个三米多长,一米多宽,九十厘米高的长方形水泥台。天台非常宽敞,视野开阔,从此以后天台就成了孟清陶的小基地,活动课,体育课,一抓一个准,他总是自己躲在那里,看看天,看看云。
下午第七节课是体育课,上课五分钟老师就宣布自由活动,在体育课被剥削了五次之后,这次终于自由了,没有语、数、英、物理各科老师的轮番轰炸,天上的云朵好像都变得格外柔软。
孟清陶自己躲到了顶楼天台里,一个人躺在天台的水泥台上,整个世界都是宁静的,只听得见呼呼的风把衣角吹起。冬日、暖阳、懒懒眠,落日、晚风、云舒卷。
天空橙红一片,记一个,冬日里的下午。
“叮铃”一声,手机铃声响起,少年坐起,拿出手机,晚风吹起他的发梢,略扎眼,他嘀咕一句:“该剪了!”
信息是顾翕发来的,就在几天前,顾翕要求孟清陶帮忙,而好死不死的孟清陶提前答应了,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就是这么个理。
这个忙就是【在顾翕打球时、送水、送毛巾、随传随到!】怎么想都是自己亏,总有种给人卖了还得替他数钱的感觉。
孟清陶抬手摸了摸那颗小金星挂坠暗暗想,羁绊啊,你吃了人家的东西,心里就会记得,嘴上就会受到约束,你接受了人家的东西,心里有感激,行动就会有限制。
少年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就是那么的霸道且无理,可以毫无理由的争吵,可以毫无章法的和好,一切那么的合理又那么的不合理。
孟清陶打开短信查阅:
-顾翕:我们都上体育课,今天不用你跑腿啦,在哪?
-孟清陶:嗯,六栋顶楼6701。
少年撑起手掌,轻盈跳跃,从水泥石台上跳下来,他倚栏眺望,心里暗暗想,原来北岸跟南岸的对比也不是那么的明显,居高临下望过去,竟然只看到个小小的黑点。
顾翕从来都不知道学校的顶楼还会对学生开放,怎么孟清陶那么爱待在那些地方,譬如河边的护栏外、学校的顶楼天台。
他从球场上下来,男孩低头时有几滴汗珠从发梢滑落,他捡起随意扔在篮球架下的校服外套,挂在肩上,一路狂奔,他是一路奔跑着过去六栋的。
顾翕循着孟清陶所说的信息,跑到六栋教学楼下,三步并作两步,爬楼爬得飞快,一会儿就上到顶楼,打开6701的门后,他一头扎进书杂间。
就在打算开口喊人的一瞬间,他定定地站在天台门边,怔怔地望向晚风中,夕阳里,那里有一道少年落寞的背影,晚风笨拙的吹乱了少年的头发。顾翕也笨拙,他有许许多多的好奇,却拙劣的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不管怎么说,对那个少年来说都是一种打扰。
今天的天空是一封浅蓝色的书信,书信里记载的是橘黄的天空和温柔的少年,少年的背影和天空的酸甜成了秘密,变成书写者的永久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