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沈诀声音沙哑的伸手去擦她的脸上的泪痕。
“小子。”一双大手搭在他的头顶上揉了揉,“长大了。”那是他爹爹。
“少爷终于回来了,老奴......老奴终于等到这一天。”这是嬷嬷。
在这些人身后站着不出声只抹眼泪的,都曾与他走过黑夜长街。
他心一颤,回报住所有人:“我回来了。”
哽咽声更大了。
沈家二少爷回来了,整个沈府都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甚至恨不得摆个十天八天的流水席,沈诀在家中住的这段日子里,走到哪都有人陪着,捧着,比当初在丞相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哥!”沈诀看到沈遇如同看见了救星:“大哥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怎么了?”沈遇左看着侍女拿的大袍坐垫,右边看着伴读拿的暖手炉、热水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大哥,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姐,哪里需要人这么跟着,别说了,今天你去哪我就去哪,寸步不离,你们俩退下。”
见弟弟坚持,沈遇倒是没反对他跟着自己出去,只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你回去把脸遮一下,我在这等你。”
沈诀笑眯眯的应声,小跑回房:“哥,你不许偷溜啊,等我啊。”
“嗯,等你。”江南不会下雪,只是偶尔会淅淅沥沥的下雨,沈遇琢磨了一下沈诀这些年的经历,挥手让下人把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话说一半又叫住了拿暖手炉的伴读道:“阿无,你下次换回那身武行的衣服,有空就跟小少爷去校场练练,他以前就喜欢调皮捣蛋,让他这么捂在家里他恐怕是闲不住的。”
“是,大少爷。”阿无领命退下了。
沈遇在廊下等了一会,见他迟迟没出来,心中有些不安,便推门而入:“你做什么呢?就遮个脸而已,莫不是躲在房间里画眉?”
屋里,沈诀就站在水盆前,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正在清洗,眼睛根本睁不开,听到声音就转过头去:“大哥,让小芝再换盆水来。”
“你......”沈遇看着他的黑漆漆的脸,一阵无语,到门外唤人来换水,亲手给他拧毛巾擦脸,“你怎么弄得跟个花猫似的,这都往脸上涂了什么,怎么擦不掉。”
“嘿嘿。”沈诀笑着睁开一只眼睛,指着架子上的一个瓶子,“早些年易容的时候用的药,得用这个东西一点点擦。”
沈遇看着架子上的小瓶子,又看着沈诀鬓角上被搓红的一片,沉默许久才道:“我来吧。”
“嗯嗯,大哥轻些。”沈诀就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把脸凑到沈遇身前,像是幼时无数次闯祸后在大哥面前撒娇。
仿若这将近七八年的生离死别,只是一场梦而已。
沈遇不像沈诀这么对自己下得去手,做事也十分耐心,用毛巾沾着药水,一点一点的将他脸上的粉皮褪去,黑色的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不知道过去多久,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才出现众人面前。
沈诀感觉到前面没了动静,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大哥?”
沈遇见他睁眼,仿若又看到当初那个在院中舞刀弄枪的少年,忍不住眼眶一红,抿唇:“这才像是我弟弟。”
“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自己的脸了。”沈诀摸了摸自己的脸,站起身凑到镜子前,那个早在六七年前就已经矗立在房间的镜子终于又在某年某月,照出了它主人的脸。
“唉,真有些不习惯,这张脸会不会太显眼了。”
“不会。”身后的人站到了他身边,镜子照出两人的脸,两人的容貌都出类拔萃,身姿卓然,打眼一看,两人长得十分相似,只是气质上孑然不同,大哥稳重成熟,眉目凌厉,沈诀则是像一把带鞘的长剑,漂亮又晃眼。
“还是大哥好看。”沈诀由衷的称赞道,瞧了一眼门外的天色,连忙推着沈遇出门,“快快快,哥你不是有事要出去么,不能耽搁你办事。”
沈遇几乎是被他一路推着出门的。
沈家自从回了江南之后,就开始做生意,虽然不能说是遍布大江南北吧,但是生意还不错,就连沈诀在京城都有耳闻。
“沈记?简单粗暴。”沈诀看着名字道,懒洋洋的坐在包厢里的椅子上,挑三拣四的吃着糕点,看着桌子上摆着十来本账簿吓得不敢大声说话:“大哥,你每家的账都要查么?”
“账本一个月查一次,其他店的账本都会送到这里来,所以显得特别多。”沈遇看到他的样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放心,以后这些我管,你只管吃喝玩乐就好。”
那他就放心了,只不过见大哥这么幸苦,他又有点不好意思:“要是有人上门挑衅,或者找事,可以找我,我打架可厉害了。”
啪!
他话音刚落,就被沈遇用账本拍了一下头:“这种小事还用你出马?莫非你信不过我?”
沈诀缩了缩头:“这倒没有。”他瞅了瞅沈遇的神色,又小声的加了句:“大哥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