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柏宸掀起眼皮:“他高中还没毕业呢。”
尤迷适时地插/进来一句:“这有啥的,我初中就能一人干两斤啤的。”
阮柏宸犀利道:“所以你初中毕业了吗?”
尤迷:“……”
慕伊诺生无可恋地端起牛nai杯,饮下两口,剥了颗开心果扔嘴里嚼着。舒缓的乐声停止,衔接上稀稀疏疏的掌声,轮到Mist乐队登场了,尽管这间规模微小的酒吧接待不了多少客人,但对于钟恺而言,在他眼中,今晚的听众只有贺启延。
前两首歌用不到架子鼓,尤迷翘着二郎腿瘫在卡座上,舞台交换,电流滑过音箱,音调陡然攀升,躁动的旋律开始造热气氛,Mist的主场来了。
阮柏宸不太喜欢动静嘈杂的场合,但他必须承认,钟恺的舞台魅力确实出众。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儿,圆寸耳钉机车服,指尖流畅地玩转着琴弦,拨弄的旋律直往人心里头钻。
“音乐节初选失利是因为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尤迷抬高音量,是为了让离得较远的贺启延也能听清楚,“越是看重的事,就越害怕发生意外。我们没登过大舞台,从没见过所谓的专业评审,台下坐的全是顶尖级的音乐人,别说主唱了,我他妈鼓棒都拿反了。”
尤迷嗤笑道:“还玩儿摇滚呢,不够丢人的。”
贺启延凝视着视界中央弹出一串电转的钟恺,那人正在挥汗如雨,淋漓尽致地感受音乐。不明缘由,贺启延忽然就想与命运和解了,所有的现实问题好像都敌不过“我还是爱他”,所以贺启延只能选择相信钟恺,守着一份承诺等待对方归来。
话音落下,余光中有人在看自己,视线越过阮柏宸,尤迷犹疑地开口问:“小混血,你总盯着我干吗?”
外人面前慕伊诺惜字如金,他没答话,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右眼下方的位置。
“你说这个啊。”尤迷侧偏右脸向慕伊诺展示,“我用眼影和唇彩涂的星空,喜欢吗?正好,我还想给你化个妆呢。”
弯腰从脚边的箱子里取出化妆包,挑拣一支深蓝色的眼影,刚要往慕伊诺身旁凑,阮柏宸的胳膊横了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往我们脸上抹,万一过敏了呢,拿开。”
尤迷忍住想爆粗口的冲动,慕伊诺哪里是阮柏宸的弟弟,不准套近乎、不能乱摸乱碰的,分明是养了位金贵的公主:“宸哥,我是敏感皮肤,我这不也没事儿吗。”
后来说服阮柏宸的并不是尤迷的解释,而是慕伊诺确实喜欢。两人交换位置,两首歌结束,当慕伊诺把脸转回来时,阮柏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右眼窝下点缀着几颗星星形状的亮片,肤色涂成了深蓝,有种深邃星空的既视感,柔软的唇瓣擦着唇彩,勾人的樱桃红,晶莹得像抹了蜜,阮柏宸伸手拿起一只白酒口杯,仰头闷了,努力将涌上心尖的热流压回心底。
尤迷扎起脏辫,口吻嘚瑟地问:“怎么样宸哥,我的手法不错吧?是不是很惊艳?”
阮柏宸如实评价:“那是我们Eno底子好。”
尤迷:够了!你个弟控!
慕伊诺垂着眼,看向阮柏宸搁在腿上的手,想碰,可自己的掌心是热的,没办法用焐手这种理由。沉yin片刻,他抬眸问:“我的妆漂亮吗?”
阮柏宸笑着回应:“你不是认为‘漂亮’这个词不适合夸奖男孩子吗?”
慕伊诺说:“你这么夸过我,我就觉得适合了。”
拇指轻蹭慕伊诺眼角,阮柏宸柔声道:“Eno很漂亮。”
慕伊诺扬起嘴唇,问:“喜欢吗?”
阮柏宸回答:“喜欢。”
尤迷登台了,架子鼓被他玩儿出了花样,阮柏宸认真听了三首Mist的原创曲,他虽不懂摇滚,但却佩服这群热爱舞台、执着努力、虔诚用心的音乐疯子,似乎已经能预见他们的未来,一定会拥有更多的鲜花与掌声。
相隔不算远的距离,钟恺望过来目光,贺启延坦然接住,似妥协似认命地冲他笑了笑,右手握拳轻敲两下心口。
贺启延的意思是,我会等你回来的。
钟恺红着眼眶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
狂欢还在继续,矮几上的开心果和爆米花被扫荡一空,乐队成员们休息几分钟,重新走向自己的乐器,钟恺将立麦搬到舞台中间,留出慕伊诺的位置。
慕伊诺拉开琴盒,眉间的痕迹凝重,阮柏宸误以为他在紧张,于是抬手捏捏他后颈,安抚道:“好好表演,别有压力,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抱住吉他背在肩上,慕伊诺踌躇几秒,问:“阮柏宸,无论我做任何事情,你都不会生我的气,对吗?”
阮柏宸不明所以慕伊诺为何这么问,不过他的回答一定是:“当然。”
谨慎起见,慕伊诺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列举出来,他必须先向阮柏宸寻求一份心安:“不会疏远我,跟我冷战,我们还和现在一样好,你能保证吗?”
慕伊诺的行为实在反常,一惯的镇定自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