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朦胧,意识尚未清醒,阮柏宸抬手揉着慕伊诺发尾,小声问:“可以理我了吗?”
慕伊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对上阮柏宸的目光,冷漠地撇撇嘴:不正给你换药呢吗。
撕下两截医用胶带,固定好纱布,阮柏宸抓来床头柜上的手机瞅一眼屏幕,大为震惊:“怎么都十点半了!”
“你脑袋上有伤。”慕伊诺不以为意道,“所以我把闹钟关了,想让你多睡会儿,给你放半天假。”
严肃的语气,正经的口吻,颇有一种霸道总裁的范儿,阮柏宸忍俊不禁地看着慕伊诺,笑着说:“谢谢慕总。”
退出卧室,进到厨房将电饭煲的电源拔掉,慕伊诺打开橱柜拿下来一大一小两个瓷碗,往里面盛好热气腾腾的白米粥。
他已经对这个家十分熟悉了。
“我可真是受宠若惊。”阮柏宸拿毛巾擦完手,一脸幸福地坐到餐桌前,两碗素粥、一盘凉拌黄瓜、三颗剥了壳的水煮蛋,他惊讶地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慕伊诺连白眼儿都懒得翻,明知故问,家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喝下半碗粥,夹一块黄瓜爽口,阮柏宸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强调一次:“Eno,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有多愤怒或者不满,都不可以骂人,听清楚了吗?”
慕伊诺把蛋黄拌进白粥里,无所谓道:“你有时候不也骂脏话吗。”
“我是什么人啊,你能跟我比吗?”阮柏宸无奈地说,“要是等你回家了,冷不丁听你蹦出个脏字,你父母……”
语声停顿,阮柏宸自知讲错话了,见慕伊诺神色淡定,他便自然地改口接上:“你父亲该怎么想我。”
慕伊诺松开勺子,抬眸望向对面,凝视着阮柏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反问:“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突然被对方牢牢锁定,阮柏宸避无可避,一时忘记咀嚼。恍神片刻,他回答:“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了解得还不够清楚吗?”
“行,我换个问法。”慕伊诺收敛唇角,眸光冷冽,“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阮柏宸实在想不明白慕伊诺为何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较真。对视几秒,他败下阵来无辜地摆摆手,转移话题说:“早点吃完去店里吧,十二点钟有客人来取照片。”
一整个下午,不论阮柏宸是接待客户或是处理订单,脑海里总是闪过慕伊诺质问自己时镇定却又好似闷闷不乐的样子。右手握着鼠标,阮柏宸心神不宁地转过脸,慕伊诺正跟一堆经济学公式大眼瞪小眼,用作消遣的数独题本被他丢在了一边。
咬着笔帽偶尔不耐烦地扫两下刘海,慕伊诺背书过于专心投入,没能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阮柏宸出声打断他:“头发是不是有点长了?”
“嗯。”慕伊诺分出心思回复道,“该剪了。”
阮柏宸拿给他绑照片的橡皮筋,说:“扎一下吧,不然老是影响你学习。”
左手利索地将额发上翻、拢住,右手绕两圈皮筋,慕伊诺给自己绑了个滑稽的冲天鬏。光洁的窄额裸/露在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更加分明清晰,阮柏宸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心道:没想到还挺好看的。
临近暮色,阮柏宸第N次工作分神去瞧慕伊诺,补充评价:真是越看越好看。
晚饭过后,慕伊诺洗完澡,发梢滴答了一路的水,拎着毛巾走回客厅,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一屁/股坐进阮柏宸两/腿/之/间。
又来,阮柏宸不得不往后靠向沙发背,为慕伊诺腾出更多的地方。伸直手臂也难以够到茶几上的笔电,阮柏宸笑着放松肩膀,“被迫”接过来毛巾,轻轻地盖住小少爷的头发。
细致地将发丝一点点擦干,垂下手的那一刻,不知为何,阮柏宸忽然感到无法抗拒的困意。满屋子都是慕伊诺身上的气味,阮柏宸眼皮沉重,意识陷于平静与安逸中,脑袋脱力地向前低去。
从后面枕上慕伊诺的肩膀,阮柏宸加深呼吸,宝珠茉莉香水混合着沐浴露的柠檬香,骨头都要软化了,他悄声说:“Eno,我睡一会儿。”
慕伊诺把毛巾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拿在手里,挺直背脊支撑着阮柏宸,侧耳倾听他平稳的呼吸。笔电待机,窗玻璃上交织着路灯光与月光,卫生间内蒸腾的水汽流向客厅,一切都很安静。
慕伊诺弯曲食指,指尖抵在阮柏宸的大腿上,一笔一划地写着“Eno”。换个地方继续写,写了一遍又一遍,莹亮的瞳眸逐渐黯淡,回想起中午阮柏宸的那句“我是什么人”,慕伊诺偏头看向他,心下问道:你一直认为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对吗?
感受着自己持续加快的心跳,慕伊诺稍稍歪了歪脑袋,耳朵碰到了阮柏宸的侧脸,而后抓住他的手,缓慢填满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我究竟该不该告诉你我的心意呢?
慕伊诺踌躇地垂下眼,薄唇轻抿:如果我向你表白,你会拒绝我吗?
Chapter 53 运转的大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