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种。”慕伊诺说,“但我只带了三种。”
闻着纸玫瑰上轻柔的玫瑰香,阮柏宸像个好问的学生:“都是花的味道?”
谈及自己的兴趣,慕伊诺的话稍稍比往常多一些:“有香草的,也有柑橘或者橡树的,学校实验室设备有限,只能调制单一香型,混合类的我还没尝试过。”
阮柏宸听得云里雾里,有点接不上话,但不要紧,夸就行了:“Eno,你真的好厉害,十八岁会这么多东西。”
慕伊诺“嗯”道:“我确实很厉害。”
阮柏宸:……更接不上话了。
迈回店内,关上门隔断冷空气,阮柏宸揽着慕伊诺走向窗户,想让他晒会儿阳光。电脑桌杂物堆积,插线板置在桌角,阮柏宸要给慕伊诺烧热水,插好暖水壶的电源,他问:“你的折纸是谁教的?”
慕伊诺停顿片刻,回答:“弟弟。”
阮柏宸转过头,面露惊讶:“你还有个弟弟?是亲的吗?”
慕伊诺收敛唇角:“嗯。”
见慕伊诺神色不佳,阮柏宸心中不免猜测,小少爷离家出走莫非是与亲弟弟有关?不合适打探对方的隐私,他只旁敲侧击地说:“他应该很喜欢你这个哥哥吧。”
眸光黯淡,慕伊诺声若蚊蝇道:“我也很喜欢他。”
消沉的语气听得人揪心,阮柏宸不清楚慕伊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因而无从安慰。这时暖水壶“叮”一声响,他转移视线拿起来,将热水倒入玻璃杯,再兑些凉白开,递给慕伊诺:“一上午在外面冻着,赶紧暖暖手吧。”
慕伊诺没接,右手缩在衣袖中,左手却跟这两天走路时一样,伸进了阮柏宸的羽绒服外兜。
两人是面对面站立,慕伊诺别着手腕,有些不舒服。小少爷爱用口袋焐手,阮柏宸纵容着他,撕开消毒纸巾细致地擦一遍玻璃杯表面,抱歉地说:“忘记给你买新杯子了,你喝水……”
慕伊诺抢来阮柏宸的杯子直接含住杯口,喝完抿抿唇瓣再还回去。阮柏宸放下水杯,站到慕伊诺身旁,好让他能更舒服地扒着自己的兜,然后解锁手机,问:“中午想吃什么?”
慕伊诺注视着阮柏宸的杯子,光线穿透玻璃往桌面折射出绚烂的光斑,他答道:“rou夹馍和米粉。”
阮柏宸一口否决:“今天挣了不少钱,我请‘功臣’吃顿好的。”
慕伊诺便说:“中午随意,晚上下班去买菜,我要吃你做的饭。”
阮柏宸笑着点头:“可真会给我省钱。”
等餐的间隙,窗外人来人往,偶有车辆鸣笛,店内静谧无声。两人后背晒得越发滚烫,阮柏宸瞄着慕伊诺的手,外露的半截腕子白净纤细,目光上移,他忽然疑惑地问:“Eno,看什么呢?”
视线挪开水杯,慕伊诺偏头望着他:“阮柏宸,你为什么不喝水?”
阮柏宸一脸茫然:“啊?”
慕伊诺皱眉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跟外人共用一个杯子?”
阮柏宸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相处得久了,他发现慕伊诺似乎并不像外表展现出来的那样冷漠疏离、不易近人,少年的内心实际上与同龄人无异,敏感细腻,也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立刻抄来水杯,阮柏宸仰头大口饮尽,放软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哄:“确实是,但Eno不是外人。”
慕伊诺观察着阮柏宸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反常,他不理解,犯懒地垂下眼,任由阳光暴晒,渐渐酝酿出浓厚的困意。
午饭过后,阮柏宸守着慕伊诺熟睡半小时,自己也没能抗住疲倦。他在梦境中浮浮沉沉,醒来时,旁边的座位空了,阮柏宸打着哈欠迈到门口,慕伊诺早已坐在腊梅树下的木椅上,继续着他的宣传,专心地在叠纸玫瑰。
点上根烟呷着,阮柏宸抱臂斜倚门框,烟缕飘摇,他的视界中心是慕伊诺。头一回,阮柏宸没尝出尼古丁的味道,牙齿磨着烟尾的棉花,倏地,一个念头蹿进他脑海,心脏紧跟着颤了一下。
慕伊诺会在自己身边待多久呢?
烟灰簌簌掉落,弄脏了新买的羽绒服,阮柏宸急忙用手小心地抹干净,仔细检查有没有留下痕迹。
以前巴不得这位要命的少爷赶紧离开,但现在,阮柏宸动作一滞,怎么心思全变了呢?
再抬眼时,慕伊诺周围多了一对母女,女人将女儿抱到地上,护着她走向纸箱,从小女孩的身高判断,估摸着也就三四岁。
阮柏宸掐灭烟头朝他们跑去,不由得担心慕伊诺会发脾气——小女孩打开了纸箱盖子,正伸手在抓里面的纸玫瑰。
“哗啦”响动,箱子被翻倒,香味飘散,玫瑰滚了满地。慕伊诺侧过脸,看着小女孩水灵灵的眸子和稚嫩的笑容,听见她捧着一朵纸玫瑰说:“小哥哥,我喜欢紫色的。”
女人慌张地蹲下身,与跑来的阮柏宸一起把玫瑰捡回纸箱,刚想替女儿道声歉,却见慕伊诺将手中的这一朵送上前:“这个也是紫色的。”
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