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只钢笔,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却和太宰先生一直带的那管笔一模一样。
故事的主角从来不是中岛敦,而是太宰治啊。
他不由得直视着太宰的眼睛,太宰先生朝他慢慢走过来,看着敦手中的钢笔和他的表情,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太宰无奈地揉了揉敦的头发,一头银白色的发丝被揉得乱蓬蓬。
“太宰先生,我好像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敦用认错的神情说道。
太宰治不知不觉咬了下舌头,虽然是对他来说极平常的经历,但真的泄露出去果然还是有点别扭啊。尽管如此,他还是抱了抱敦的肩膀。
“过去的都已经是过去了,旧物永远也都只是旧物而已。敦,千万别沉溺在任何人的过去里啊。”
敦觉得太宰先生的眼睛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温柔,闪烁的光芒也像是月光一样,丝毫不凉薄。
太宰先生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是个人都会这样好奇吧。
次日,太宰治浑身shi淋淋地回到侦探社,一看这样子就是又一次入水失败了,与谢野一言不发地把他的外套脱下来,面带愠色地扯着他进医务室做检查。
“没关系的啦与谢野医生,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宰一边求饶着一边被抓进了医务室,国木田掏了掏太宰的大衣衣兜,担心泡shi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翻来翻去,也只是发现了几枚硬币和水中的贝壳。
还有一只小巧的火柴盒。
太宰也太粗心了,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忘记了要保护起来,里面的火柴恐怕已经用不了了吧。
国木田把火柴盒放在一边,乱步好奇地凑过来,却发现盒子里没有一根火柴,空空如也,除了河水的腥味还有一丝长时间熏陶过的酒味。
他凑近鼻子一闻,与此同时,眼前拉扯出一段不曾存在的回忆。
“织田作!”
一个黄昏,他颠沛流离地跑进一座废弃洋房,内心里除了紧张和焦急,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的挚友要死去了。
不合脚的皮鞋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拍出脆响,不合身的大衣随着飞奔的动作被留在了身后,最后与血流成河的地面亲密接触。
十八岁,乱步踉跄几步,最终跪坐在即将死去的挚友面前。
“你真傻啊……”
乱步悲愤地指责道,心跳快得他不能适应,甚至不由自主地手抖起来。
眼前奄奄一息的伤者是一头红发的,这让乱步想起他和织田作、安吾三人喝过的酒,在这三个人中,他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地位最高的一个,一起举起酒杯的时候,三个人就跨越了立场和短短几年的岁月,酒杯相碰时,传来三个灵魂配合的清脆响声。
“乱步,最近有什么工作吗?”织田作问道,乱步陷入了沉思。
“都是很无聊的,这个月又剿灭了是个小型组织,森先生看上去很高兴,说要给我奖励,但你也知道的,他给的奖励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奖金对于乱步来说也是没用的吗?”织田作对口问道。
“是的,就算拿了再多奖金,对我个人也没有任何好处。”
“不如搬进市里来住吧,以你的积蓄,住进富人区问题不大吧。”
“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恐怕只是让森先生想要差使我的时候更方便了些。”
“唔……也许你可以试试捐款?”
“那还不如交给织田作,好去照顾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们。”乱步笑了笑,随后说道,“在欧洲的一些国家,可以提供安乐死的服务,我想以现在的积蓄,应该足够支付的起了。”
“如果那样的话,你交的钱会连临终关怀都是最高等级吧。”
“哈。”乱步笑道,“临终关怀什么的真是麻烦的事,还不如早点结束。”
门打开,寒冬的天气,吹进一些风来,织田作的红发在空气里飘了几下。
于是又回到了眼前的场景,乱步不忍直视自己满手的鲜血。
织田作用手抚摸了他的脸,温度从他的指尖开始逐步弥散,乱步睁开了眼,刺骨的孤独惊得他满心发寒。
织田作,从来不会涉足他的聪明透顶,这是他们能够一直做朋友的原因。
“织田作……我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