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饱受失眠困扰的侦探社员们接二连三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个个都顶着深沉的黑眼圈,就连公认最没心没肺的贤治也不例外。
“大家这是怎么了?”国木田百思不得其解地琢磨着,“昨天我们一起吃了什么吗?难道是中了异能?”
“不可能吧……我和贤治昨天晚上才刚刚赶回横滨。而且昨天直美也……没到侦探社啊。”谷崎揉着眼睛说道,一时间侦探社宿舍楼下哈欠连天,众人的疲惫一层一层堆叠,几乎要把整个宿舍楼裹起来。
“国木田,要不放大家再休息一会吧……”太宰无奈地说道,“都是这个状态也没办法工作啊。”
“但是……”
“休息一下也没什么不好,通宵之后工作效率肯定高不了的。”乱步出声说道,“就连我的脑子都有点迷糊了。”
既然乱步先生都开口了,国木田没有理由拒绝大家的请求,只是终归得向社长请示,但那群被失眠折磨得站不稳的家伙们哪有这么多耐心,一个接一个地钻进自己宿舍继续睡觉了。
最后,只留了国木田和太宰治并肩站在楼下。
国木田耿耿于怀地掏出笔记对照着今日事务,哀叹着哪些任务又无法完成哪些又不得不一拖再拖。
“好啦国木田。”太宰一把抽走了国木田的手帐,“你也赶紧去休息,不然这一上午就是真的耽误了。”
国木田用涣散的眼神看着太宰,就算戴着眼镜也还是觉得有点虚影。
“太宰,你没事吗?”他狐疑地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
“你明明也通宵了吧?”
太宰治被拆穿心思般愣住了一下,刚想反驳却被夺走了机会。
“昨天半夜我还听见你屋子里有酒杯的声音,别想蒙我。”
“额……可能是吧……”他不得不痛恨自己不小心制造出的动静,可是谁会想到以往作息最规律的国木田偏偏挑着昨晚失眠呢?
“但是你并没感觉怎么样?”国木田认真地皱起眉,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啊……”太宰治放弃了隐瞒,挠着头尴尬说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太宰治仿佛天生就缺少对于睡眠的需求,对他来说,每晚睡上半个小时都算是奢侈的。于是,他失眠了□□年,几乎未曾产生过不适。就算有,也早就被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自主掩盖了过去。
“奇怪啊……你不会天天通宵吧?”
“怎么会?我也是普通人,也要睡觉的啊……”太宰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试图从自己忘记了几天没睡的神经中挖掘一丝困意,然而毫无裨益。
“我帮你去找社长,你赶紧休息。”太宰用一句话送走了国木田,随后践行诺言拜访了社长。
依然Jing神饱满的社长坐在办公室里品茶,太宰治敲敲门后只身走进去,社长一如既往地瞪了拜访者一眼,然而太宰敏锐的神经却捕捉到那眼神似乎没有往日那么尖锐。
太宰治走到福泽身边,将社长的眼底一览无余,随后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报告结束,福泽通情达理地准许了社员们的休息日,太宰治从社长室离开,却再也忘不了刚刚看见的神情。
就连福泽谕吉的脸色,也如一夜未眠般憔悴。
下午,众人用半天时间尽力解决了一天中最关键的几个问题,随后都Jing疲力尽了。敦兴高采烈地拿着奖金带镜花去吃汤豆腐,其他人三三两两倦鸟归巢。
而就在几十分钟后,太宰听见了敦和镜花的声音。
“今天,抱歉了。”镜花沉重地说道。
“没有什么关系啦……这么晚带你去吃饭是我不好,我其实也没什么胃口的。”
“但还是……不好意思,浪费了你的好意。”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
声音减弱,看来是两个人一起回到了寝室。
太宰治无奈地扶了扶额,看这样子,那两人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
“还真是迟钝啊……敦。”太宰小心翼翼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随后把一杯清酒倒进了胃里,空空如也的胃袋感受到一番炙热的烧灼感,太宰有点反胃地咳嗽了两声。
太阳升起时,太宰治在榻榻米上睁着双眼,他从没这么听话地试图睡着过,结果是意料之中的徒劳,然而这无谓的尝试反而让他的关节肌rou的酸涩坚硬起来,分外僵直。
他听见楼下有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蓦然感到有点心慌。
“不会今天也一样吧……”太宰治无奈地想到。
“太宰,你醒了?”与谢野朝他打起招呼,天刚蒙蒙亮,然而太宰治惊讶地发现所有人已经同时等在了楼下,脸色是如出一辙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