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实在太年轻,幼稚得不行,满心满脑只管自己开心,单纯只希望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从来没有认真顾虑过他的心情。
过强的实力带给我的是愈发明显的傲慢,我彻底飘了,他提醒过我几次,让我尊重对手,尊重比赛。我总是口头上笑着说好好好,但从来左耳进右耳出,压根不放在心上。我不理解,那些无法带给自己任何压力的弱鸡对手有什么好尊重的,更何况因为过大的实力差距,他们早早便已经放弃,自己都不懂得尊重自己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人尊重。
我想我们之间的隔阂应该是从那时开始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态度已经渐渐变得不真诚,开始像对其他人一样满心敷衍。这是第一点。
其次在于他的朋友。我事先并不知道那场篮球比赛的对手里面有他朋友,会提那样的建议,纯粹是觉得那种碾压性的比赛太无聊,单纯想找个乐子。后来我想了想,如果事先知道他的朋友在里面,我还会不会这么做?答案是……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对于当时的我,或者同队其他四个主力而言,我们的心理多少都有点扭曲,旁人的劝诫很难听进去,即便是他。
那场比赛的细节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对面的球员都很消极,毫无获胜的欲望,唯独一个人,无论比分拉开多大,都在拼尽全力,据说那个人就是他的朋友。而似乎因为我们无聊时随便找的一个乐子,直接导致他朋友丧失了对篮球所有的热情(他朋友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必担心)。这是第二点。
这之后他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连个说法都没有。我尝试过去他班上找他,每次都见不着人,其实我完全可以请假去他家找他,他不可能不回家,但我没有,我后来也没有再试着去找过他,一个人度过了初中最后的时光。
我就这么放任他在我不知道的角落独自伤心难过,没有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导致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这是第三点。
其实我心里拎的门儿清,我和他之间的问题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欠了他不止一个道歉。但我当时不够冷静,内心深处总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觉得他不要我了,我再纠缠不休很没风度。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歇斯底里,那会被对方瞧不起。
再说了我有什么立场去过问他的事呢,我并不是他的恋人,我们从未交往过,充其量不过是暧昧了一场。
看不见他的日子过的浑浑噩噩,我总是无意识走进图书馆,走到我们常坐的位置坐下,不声不响地玩手机,仿佛他还在我身边,然后图书馆要关门时管理员来喊我,我才惊觉身边空无一人。
以前我还可以告诉自己没他我也能过的很好,不过是失恋,过段时间就没事了。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另一个人的习惯演变成了自己的习惯。
大概是爱屋及乌吧,我也开始试着翻看他喜欢的各类书籍,思考他为什么喜欢。偶尔也会随身带一两本书,空闲时看看。
我还是不敢去找他,我承认我怂了,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见到我时,他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呢,怨恨冷漠还是厌恶?反正不可能是高兴,对于这点我有自知之明。
假期的时候我忍不住偷偷到他家附近观察他,他又变得独来独往,走路的时候总是捧着一本书,看得投入,仿佛世界与他无关。有时候他会在公园的石椅上看书,我干脆也捧着一本书坐在离他几十米开外的石椅上翻看,偶尔抬头看看他,仿佛像过去那样陪着他看书。我一点都不担心他发现我,他看书的时候极其投入,根本不会留意外界的事,况且就算他发现我,我也可以假装是偶遇。
那个假期我过的很轻松,我看到他也过得挺好,这使我放心不少。然后我们升上了高中,我还在思索应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找他,机会就主动送上门了。
他们学校篮球队的教练申请与我们学校篮球队进行一场练习赛,我们学校是篮球强校,这样的申请不知有多少,对这样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新学校,我们教练从来懒得多看一眼,我知道他在那所学校,便拜托教练通过了这个申请。
终于有了见面的借口,第二天放学我迫不及待地赶到了他们学校的篮球部。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紧张,不知道他会不会欢迎我,答案很快揭露——不欢迎。
我简直哭笑不得,这人虽然面瘫了点,但待人处事一贯温和,仅有的冷漠大概全送给我了吧。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在难过之余,我突然间安下心来。说实话我倒是挺怕他对我像对其他人那样不冷不热的,那就只能说明我对他而言真的变成了最普通不过的初中队友。
有些时候怨恨恰好说明没放下,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这对我来说其实未必是坏事。
那么我最紧要的事就是化解他对我的成见,想办法告诉他,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成熟了,更能体谅他的心情了。
这很难,他是个很固执的人,我需要循序渐进,慢慢混进他的生活圈。所以没有兼职的时候,我都会找各种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