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买完药之后也很早,苏知云心血来chao,又在集市上买了点苹果和梨,他不懂怎么挑,只是专捡好看的。
挑到一半有一个花花绿绿的脑袋擦着他手臂过去了,在一众黑溜溜之中分外醒目,是那个长得很乖的发廊仔,趿拉着人字拖,衣服松松垮垮,旁边有个黝黑的女生挽着他的胳膊,略胖,指使他拿这拿那。
发廊仔笑起来还是很乖,牙齿雪亮,像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他对那胖女生说了些什么,胖女生就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掏出了两张红票子给他。
苏知云走过去的时候还听见那女孩讲:“你可别又那这钱去赌,听见没。”
苏知云Jing心挑选的梨子和苹果回去也没吃了,被他丢在了窗台上,慢慢烂掉了,长出灰白腐败的霉斑。
关于燕子的消息也少了,她最近好像傍上了个大老板,经常不回来,对方给了她不少钱,每次回来她都穿金戴银,非常富贵。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才爆出了个大消息,燕子在大街上被发廊仔的女朋友打了,扇了好几个耳光,脸都打肿了,骂她是下贱的婊子,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周围的人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也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只是围了很多人,指着那撕破的衣领叽叽喳喳。
之后苏知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燕子,只是关于她的消息还是会传进他的耳朵里。
比如说燕子被那发廊仔哄了,对方说自己要做生意,燕子就把所有积蓄都给了他,没想到发廊仔拿着钱去赌博,输得一干二净。
再比如之前那个王哥想要包燕子,砸了很多钱,但是燕子不乐意,说自己有男朋友。王哥就叫她把桌上的酒都喝了。燕子喝完就进急救室了。
再见到燕子的时候又是很久之后了,她烫了头发,还染了颜色,大波浪,风尘气更重,笑起来也更甜腻腻的。
“又见面了。”
燕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知云闻到她身上有浓重的烟味,没喷香水掩盖。
他没有说话。
燕子就歪歪扭扭走过来,像喝多了,开了支烟,踢掉高跟鞋,苏知云看见她头上还别着那个蝴蝶发卡,只是水钻掉了许多,变得不那么闪亮了。
她摸额发上的发卡,还像是摸小猫一样轻轻的,自言自语:“这其实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
“我很喜欢。”
“我能感觉到他不那么喜欢我,但我以为即便他没有那么喜欢我也没有关系,只要我喜欢他就好了。”
“可好像不是这样。”
她半眯起眼,妆还没有卸掉,一串儿脏兮兮的的眼泪忽地落了下来,把眼线、睫毛膏都融化了,它抹开那层油腻的粉底,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燕子哽咽着,一边哭一边把发卡狠狠地丢了出去,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其他人爱我。”
她开始疯狂地找男朋友,找了很多个,多到外人都数不清,有时候上午是一个,下午就是另外一个,他们都自称是燕子的男朋友。
燕子以为那些人是爱她,或者总有人爱她,可所有人只把她当成免费的娼.ji,只要说句我爱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使用她的身体。
她rou体被蹂躏,信念与Jing神也被蹂躏。
她看起来没有不快乐,只是苏知云再也没有见过她的眼睛像当初那只别在额发上的发夹一样闪亮。
她闲暇时讨论的是这里女孩没有见过的珠宝与奢侈品,她总不厌其倦地一遍遍向他们描述城市里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喜欢她的人。
是个四十多岁没有碰过女人的屠夫,他说他第一次看见燕子就觉得她很漂亮。
燕子走的那一天没有化妆,脸洗得干干净净,李哥就靠在墙上,冷眼看着她把房间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去。
周围的小姐妹都祝福她,很羡慕。
苏知云还是一如既往,他戴着耳机,站在楼梯口看燕子被风吹起来的白裙摆,像荡开的涟漪。
李哥在一旁嗤笑:“你等着看吧,她会回来的。”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大半个月过去了,燕子都没有出现。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第四个月的时候燕子回来了,她什么也没带,只是又化好了妆,穿的是吊带和热裤,皮肤白得晃眼。
“出什么事了吗?”
在燕子进房间的时候,苏知云开口问道。
“没有。”燕子手指上涂了鲜红的指甲油,艳得刺眼,她撩起耳边落下的头发,满不在乎地讲:“只是这个来钱比较快。”
“你先前说的那些话呢?”
燕子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她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因为这恍然大悟,她甚至大笑起来:“你在想什么呢,那只是我喝醉之后随口讲的话而已。”
“爱有什么的,谁会真的爱一个婊子。”
“而且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