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空问:“律康是什么药?”
林流年紧抿着唇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顾空满脸焦急,自己打开了手机搜索。
一长段的官方药物说明让他慢慢明白过来,他捏紧手机扣在了软垫上,强行把一直试图躲避他眼神的林流年掰过来和他对视。
“抑郁症,什么时候的事?”
完了,他生气了,他为什么总是让身边的人生气。
林流年开始害怕了,肩膀发抖,说:“不是,是轻度,我已经好了。”
顾空看着他颤抖一颗心被揪得生疼,他将林流年整个人轻轻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放柔语气说:“好了还吃药,又在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林流年眷恋地抵在他干净的衣衫间,说:“我怕你,害怕我。”
顾空珍重地吻了吻他的头发,说:“跟你睡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半夜梦游起来捅死我,我怕你什么?我怕你有痛自己忍。”
林流年靠着墓碑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
好像从那天之后,他经常看见顾空的眼神里多了很多挥散不去的愁丝,他好像总被什么东西压着,难以挣脱,之后,之后他的世界里就没有顾空了,他毕了业,选择了出差最多的审计,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只要自己一直走一直走,那股负罪感和歉疚感就不会追上他,这一逃就是好几年。
“都是我的错。”林流年对着墓碑说。
如果不是他那么脆弱,就不会弄丢顾空。
黄昏的光洒满了墓地,林流年被手机铃声惊醒,是周晟打来的。
“喂。”林流年嗓子有点哑了。
林流年举着手机静了一会儿,简单回应了几声,挂掉电话后,他决定离开,刚起身,铺天盖地的晕眩感向他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低血糖都要汹涌。
该吃药了。
林流年手刚伸进兜里摸到药,动作顿住了,不行,顾空还在,不能让顾空为他担心,于是把药放了回去,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了墓地。
“哦,是这样的,我这里有空哥家的钥匙,他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了,如果你想留点什么,我就让人把钥匙给你。”
顾空的家,那个他也去待过一个月的地方,他想去看看。
辗转拿到钥匙已经是傍晚,他脚步沉重地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走到那扇充满回忆门前,将钥匙插了进去。
他的手微微一顿,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逃,他无比肯定里面是他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的东西,只要他想,现在还有机会离开,他就还能抱着残缺的身体继续苟活,没有顾空,一个人生活。
他拧开了门,苦笑隐没在黑暗和灰尘里。
没有顾空,怎么生活。
那天过后有一次,顾空大清早把他约到学校的梧桐树下,跟他说,“我也查过了,你的病和我的一样,都需要十分规律的护理,健康饮食健康作息,还有适量的运动,以后每天早上这里,我等着你,一起去跑步。”
林流年被眼前这个一身运动装的男生吸引,看的移不开眼,太阳光还没完全挥洒出来,他就已经看到了顾空身上的光。
他体力没顾空好,偶尔落后顾空几步,顾空就等他,他好像依稀记得顾空跑在他前面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话。
“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自己照顾自己,好好护理身体,不要不快乐。”
打开顾空房间门的时候,林流年再也忍不住了,他滑倒在地上,眼睛被一片水花遮住,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滚烫,心里抽疼到难以忍受。
林流年失声:“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已经很久没吃药了,你能不能,回来,顾空……”
滚烫的眼泪划过他的脸颊,包裹着他们所有快乐的回忆和遗憾,滚滚落进尘土里,一去不回。
房间里的一切,每一样物件都像一把利刃,扎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脏,他已经不堪重负。
林流年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去记住这一切,这是他欠顾空的。起身的一瞬间,又是一阵眩晕,他往后倒了倒,撞在书桌上发出一道闷响,抽屉被震开一条缝隙。
林流年看过去,像被什么吸引一样伸手拉开了抽屉,看到一个牛皮笔记本,笔记本蒙上一层灰,好好的躺在抽屉中间。
看到笔记本的瞬间,林流年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牵引,冥冥岁月里有一条线接在这个Jing致的笔记本上,他将它取出来翻开,如同翻开了救赎。
*
过了很多天,放年假的人已经回到岗位,年味正在负隅顽抗,在路边鲜红着。路初原这些天一直闷在家里,青葱的胡子冒了一层,他还是担心不过,终于忍不住了。
林流年的状态不对,他越想越不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能任由林流年一个人离开!
他慌乱地联系所有林流年的熟人,一直翻找到大学甚至高中初中的好友,无果,直到最后他找到了顾空的好友周晟。
周晟跟他说了他遇到林流年的事,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