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熄灭。
危家羲知道云少锋不喜欢烟味,但是最近心烦意乱,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除了照顾危俊林之外,他也开始研究起了学校,毕竟说不上学直接进去红盛混也只是赌气而已,还是要找点出路的。
危俊林术后昏迷了挺长时间,期间利安娜来过,危二叔也来过,几波人轮流陪着老头子,而云少锋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危俊林的病房。后来,他终于苏醒了,但还不能起床,甚至说不了话,只能眨眨眼看着周围,神智不太清醒。
危二叔也一把年纪了,但基本上每天都会到危俊林的病房里来,期间和危家羲偶尔也聊聊,话说得不多,点到即止,让危家羲生出几分好感。
手术过后几天,有个男人提着果篮过来探望,是危家羲和云少锋都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云少锋立刻站直起来,大步迈向那人,毫不掩饰警惕之意。
坐在角落里的危二叔抬头看那人一眼,轻声说道:“没事,认识的。好久不见了,阿忆,喜爷还挺好吧?”
危云二人即使不认识刘忆,也听说过新青喜爷的名字,这才放下部分戒备。
刘忆将果篮放到桌子上,一边好奇地看着两个年轻人,一边淡淡回答:“挺好的,喜爷特地让我带点水果过来,看看危爷好点没有。”
危俊林本人自然无法回答,而危云二人也不会多嘴,只剩下刘忆和危二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危家羲很快就觉得厌烦了,借口抽烟,离开了病房,躲到了走廊尽头的小阳台处,那里是全层唯一的抽烟区域。
他其实烟瘾还没犯,只是不想听病房里那些唇枪舌剑,明明各怀鬼胎,心不在焉,说出口的却是诸如天气如何,生意如何此类,装模作样至极。他在阳台上多站了一会儿,想等那人走了之后才回去,站着站着就真想抽烟起来,他从一侧口袋里摸出烟盒,倒出一根烟来,把手伸进另一侧口袋想要找打火机,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
“啧……”危家羲对自己翻了个白眼,正打算转身回去找打火机,一只手从身后探了过来,正举着一个打火机。危家羲愣了愣,扭头去看,竟然是刘忆。
刘忆没有说话,只是打着了火。
危家羲思索了两秒钟,没有拒绝这次的善意,借他的火点燃了自己手上的烟,缓缓吸入一口,在吐出的白雾之间打量着这个男人。
“羲少是吧?久仰大名了。”刘忆也掏出一根烟来,给自己点上。
危家羲挑了挑眉:“有何指教?”
“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刘忆笑了笑,似乎对他颇为赞赏,“你大哥和罗卓贤的事,你手上握着四条烟(A牌),就真的不打算管?”
危家羲的眼神瞬时犀利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很多东西,或者说,特区没多少事情是新青不知道的。”刘忆毫不畏惧,仍是笑着看他,“这件事情如果是我们爆出去的,对红盛来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是喜爷非常看好你。”
“……什么意思?”危家羲谨慎问道。
“意思就是,如果你要打这一张牌,新青会支持你。”刘忆抖了抖烟灰,“老实说,虽然我衷心祝愿你伯爷可以早日康复,但是他到底还有多少时间,这个真的很难说。就算捡回一条命,还有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身体,去继续驾驶红盛这条体量庞大的船,也很难说。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一番话,基本上已经将他的意图完全暴露,想必他一人也能够代表背后新青的大致想法。危家羲冷笑几声,问他:“怎么,红盛以前得罪过喜爷吗?还是危家义?”
“哪里的事,危爷和喜爷两个人不知道多friend!”刘忆又笑了,也能猜到危家羲在打探些什么,压低了声音,“是义少他老母,的娘家……”
危家羲这便明白了,没有再多说什么,认真思考了起来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也没有立刻就答应任何事情。香烟在他指缝间默默烧着,竟然没吸几口,便已经掉落大半。
刘忆见他仍在考虑,没有过于逼迫,又劝他:“不紧要,过两天上来喜爷这里喝杯茶,跟他老人家好好谈谈。”
直到抽完这一根烟,危家羲没有再说话,只是脑子里飞快转动着,盘算着接下来的一切。香烟燃尽,两人一同往回走。才走出小阳台,就听见一阵噪音。
两人隔着长而空旷的走道,听见有人大吼大叫的回音,一听便知道是危家义。
危家羲加紧了脚步,果然见到他“亲爱的”大哥正站在危俊林的病房门口,嚷嚷着些什么他却听不太清楚。更让他生气的是,危家义的一只手正揪在云少锋的衣领上,而后者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危家义也看见了他,那双同样遗传自危俊林的深邃眼眸眯了起来。出乎危家羲的意料,他立刻就放开了云少锋,目光只在弟弟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就越过他,看向了后头的刘忆。
“谁准你来的?我们这里不欢迎新青的狗!”危家义指着刘忆的鼻子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