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使得云少锋心中对危家羲的印象略有了改变。他开始意识到,危家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单纯,他一直知道少爷很聪明,但没想到会这么聪明。从打架那天,到他入学,短短的几个星期,似乎已经做了许多事了。倒不能说失望吧,毕竟少爷是危先生的儿子,如果有一天要继承危先生的位置,这些手段和魄力将会是他最有力的工具。但云少锋觉得有点可惜,明明少爷还只是一个中学生,为什么已经需要走到这一步了?明明想要保护少爷,替他清除障碍,让他无忧无虑的,是自己。
但学生生涯也还是有有趣的事情发生的。比方说,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认识了杨震。
搬了新住处,他们发现了另一个离家更近的篮球场,之后便去了新球场打。新球场只有一个全场,左边的半场基本上一直都会有人,多数时候是两支三人以上的队伍在比赛,而右边的半场似乎是空出来让个别住户休闲锻炼的。危家羲和云少锋每次去打球的钟点都差不多,故意选了右边半场没人用的时候,但在礼拜六的时候,他们在同一个时间去,却发现那半场被一个人独自占了。
那就是杨震。
其实后生仔,尤其是打篮球这种运动,是很容易结识到新朋友的。遇到不认识的人,只需要厚着脸皮冲过去,互相传几个球,很快就可以“打”成一片。但危家羲和云少锋抱着篮球,试图加入杨震的一人战局时,却发现这家伙也真的不是一般的串(拽),正眼也不瞧他们一眼,虽然没有赶他们走,但一直自己打自己的,完全无视危家羲抛出的友好讯息。
危家羲和云少锋两个人尴尬地玩了一会儿,都觉得十分不过瘾,很快就走了。他们之后又来了几次,发现杨震只会在礼拜六出现,于是两个人便在礼拜六提早了十五分钟过去。果然,那里还没有人。
两个人打了一会儿,杨震抱着他自己的那个球过来了。他显然记得危家羲和云少锋,见到这幅情形,愣了三分钟,然后二话不说地运着球冲了进来,不着痕迹地用自己的投篮打断危家羲的上篮动作。
这种行为,俗称“踩场”,危家羲怎么可能忍得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危家羲将篮球抛给云少锋,转头狠狠瞪着杨震,“先来后到,你妈没教过你吗?”
“这里是公共篮球场,五个人以上才可以霸场,你们两个人而已,就像霸一个半场吗?”杨震捡起了篮球,扫他一眼,“我在这里打我自己的,你没有权利说什么先来后到。”
危家羲听了这话,简直气得要喷火了,叉着腰走到杨震跟前,直盯着他,“你现在是不是明踩场啊?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是不是想打架?”
杨震毫不退缩,皱起眉头回瞪着与他身高接近的危家羲,淡淡回答:“小子,要想让别人服你让你,靠拳头是没有用的,要靠实力。”说完,他将手中的篮球扔到地上,篮球滚到了危家羲的脚下。
危家羲静默片刻,忽然笑了,“行,这话爱听。”他弯腰捡起篮球,仍然看着杨震,大声喊了一句“阿锋,站去一边!”,然后又问杨震:“半个钟?”
“一个钟都行。”杨震信心十足。
危家羲冷笑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篮球抛向了空中。
两人同时跳起。场外的云少锋挑高眉毛。一场在场三人都会铭记终生的二人篮球赛,就这么开始了。
他们这球赛一开始就没停下来歇过,打了四十五分钟,时长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四十五分钟,竟然一个球都没进!
并不是他们打得烂,危家羲之前是学校篮球队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而杨震很明显也有点实力,格挡有力,闪躲敏捷,也很会找机会投球。问题在于,这两个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势均力敌,都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可乘。一个人转身想上篮,另一个就会起跳拦截;一个人想晃着晃着假动作过去,另一个却又猜得中他的真实意图。二人篮球又没有队友可传球,即使球投出去了,也会因为角度不够好而错失入樽机会。反正战况真的不是一般的焦灼。
到最后,坐半场的人都走光了,云少锋也替危家羲跑腿买了两次水了,站在场外看得腿酸,竟然还是零比零。
不过云少锋真的很佩服他们两个, 竟然一直保持着都没有严重犯规,也没有打起来,非常有素质了。
他们两个已经打了几乎一场正规篮球赛的时长了,再怎么斗气也到了体力耗尽的时候了。危家羲浑身汗如雨下,球衣已经shi得能拧出水来。而杨震的头发跟刚洗过一样,气喘如牛地撑着膝盖直不起腰来。但两人都还瞪着彼此,不想放弃。
“……阿锋,再去买支水来。”危家羲叉着腰,声音都哑了。
云少锋“嗯”了一声,正准备转身再去跑腿,又听见杨震说:“麻烦给我也买一支。”
危家羲眯起双眼,既疑惑又惊讶地看着杨震,而云少锋也停下了脚步。
“……我自己的水喝完了,等下给回钱给你,行吗?”杨震看起来竟有些不好意思,但对一直没有开过口的云少锋,还算是客客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