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有轻柔的触感覆在了他的头顶，有些熟悉。
自从林起月走后，再没有人会这样安慰他了，他抬头看向林起月的眸中瞬间就带了些水光。
林起月惊诧于靳云川眼里的委屈，也对自己不假思索做出了从前的亲密举动有些尴尬，但此时再收手只会让气氛更古怪，他便循着从前的手感轻轻拍抚了靳云川的头顶，然后温声开口。
“此番着实辛苦你了，多谢。”
谁知他真心感激的话语反倒激起了靳云川的不满，靳云川一下挥掉他的手，眼中除却方才的委屈又掺杂进浓厚的怒气来。
“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林起月迎着他愤怒的眼神缓缓收回手，半晌后平静地说：“我以为，我们现在也只能这样说话了。”
靳云川噌地一下站起身来退后两步，声音又高了些：“我们不曾和离，你一定要和我这样彬彬有礼地像个陌生人一样？而且你，你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么？”
靳云川说到这里气势稍微减弱了一些，但他硬挺着没让林起月发觉，一边心里还在给自己鼓劲：对，就是这样，你又没做错什么，不告而别的人是他，就是要这样一鼓作气把事情问清楚。
第13章
又是一阵令靳云川难以忍受的沉默过后，林起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当年留的信笺虽短，但也足以表明我的态度。”林起月眉宇间有些不悦，似乎提及往事让他不是很愉快。
“我后来也算是想通了，不应该怪罪计蓬，更不该对你和他大发雷霆， 说了那些话。”
“蓬蓬？关蓬蓬什么事？”
靳云川陷入了短暂的思索，暂时忘记去反驳那张字条写得和不告而别没多大区别。而林起月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对这个亲昵的称呼有些在意。
计蓬是靳云川在化龙潭里捡到的小蛟龙。化龙潭百年一劫，蛟龙一族在此登仙化龙，当年计蓬就是独闯化龙潭时道行不足受了重伤，被途经此地的靳云川捡了回去。
“我来了许久也不曾见他，他如今在何处？”林起月压下心头烦乱，不动声色客套地问起计蓬的近况。
“化龙潭百年又开，他闯过了，便自己开洞府过日子去了，怎会还在我这里，”靳云川随口回道，“他前些日子刚娶了位鲤鱼仙子，人虽泼辣对他倒是好得很。”
林起月闻言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古怪，靳云川久久不闻回音便转头看他，将林起月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其实还是在意我当年说的话吧？”靳云川脑子一转，终于明白为何林起月会忽然提起计蓬。当年林起月出走之前，他们二人可不就是因为计蓬的事大吵了一架，自己好像还说了许多伤人的话。
难道林起月就是因此一走了之？
靳云川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张了张口道：“那、那些都是气话，你怎能，怎能——”
“往事罢了，也无需再提。”林起月摇摇头，似是不愿多谈。
若是从前，靳云川觉出林起月的不情愿便再不会往前一步，唯恐惹他伤心难过，但此番百多年的时光过去，他在不解和心伤中煎熬出了点执拗性子，再加上他较之从前敏感脆弱了一些，依稀觉得如果不趁此机会抓着林起月把话说开，这人便又要离他远去了。
“为何不能提？你我若是有心结，难道不能试着解开吗？这么多年了，我，我一直都……”靳云川忽然说不下去，一滴眼泪猝不及防顺着脸颊滚落，刺得林起月心里一痛。
靳云川抬手将眼泪抹去，吸了口气要继续说话，却被林起月揽着肩背轻轻拢进了怀里。
“是我的错，你别再哭了。”
如此一来，靳云川的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闷在林起月的怀里让泪水肆意流了一会儿，抽噎着小声在林起月耳边说：“我也有错，明明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还和你说气话，不过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才会去救蓬蓬的……”
林起月身子一僵，靳云川吸着鼻子从他怀里抬起脸来：“阿月，怎么了？”
“你说，你当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是啊，后来哥哥还为此把我臭骂了一顿，不过那时你已经生着气下山去了。”
林起月忽觉头痛，他脑中已将当年之事复盘得差不多，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有话不说的性格真该死。
第14章
林起月抬指揉了揉太阳xue，当年的情景慢慢浮现在眼前。
计蓬是一条深青色的小野蛟。彼时距离他开灵智才百年不到，就不知天高地厚去闯了化龙潭，被劈得伤痕累累，然后被刚好路过此地的靳云川救了回去。从此他便跟着靳云川在邈川住下，直到林起月离山时他大半时间都在邈川，伤自是早就养好了，和靳云川兄弟也处得不错。
计蓬年纪轻轻很有些莽劲儿，靳云川平日里被兄长和夫君管得死死，这下有了玩伴，便时常一同在山中嬉笑打闹，倒也快活。
靳山雨原本也不大瞧得上计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