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一阵尖叫声教张固惊醒，他晕头转向，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天色都暗下来了，大雾四起，除却近前的景色什么也看不清，他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剧组众人居住的区域很远，艰难地寻找回去的方向，好在那尖叫声一直没停，也算是给他指引了方向。
“怪物！”
“啊啊啊啊啊啊！”
张固加快了脚步，脑子一片混沌，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尖叫声的源地，自然又是那些小姑娘，小姑娘大约是现今剧组里最鲜活的人物了，仿佛尖叫声能作为保护罩一样不吝啬地尖叫着，见到张固后立马指向一个方向。
“小张哥，有怪物！”
那是一个Yin暗的角落，一团模糊的黑影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约莫是肩膀的地方伴随着奇怪的咀嚼声不断地耸动着，浓重的血腥味也在动作间在空气中弥漫。显然不是什么友好物种。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张固想，手机电筒扫向那角落里的黑影，光划破黑暗的那一刻也带走了黑影短暂的宁静，黑影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秀气的脸。
阿沿！
但眼前的阿沿却和张固之前几次见到的都截然不同，五官面庞依稀还是小山村腼腆少年的模样，神情却可怕，抓着一块血淋淋的rou往自己嘴里塞着——这画面和村长吃果子的一幕重合——血水沾满了雪白的衣襟，而少年瘦削的身形当然是挡不住身后的光景的，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倒在地上，不难想象，阿沿手里的rou是从那尸体上撕扯下来的。
这一瞬间张固脑子里几乎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眼睁睁看着阿沿发现了他的注视像真正的野兽一样手脚着地向自己扑来——
是梦。
＊
张固醒来在自己租的小公寓里。
他洗漱时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确实是个稀松平常的早晨，阳光透过卫生间的窗户落在洗衣机上，窗外是喧嚣的人声，一切都很正常。
于是他晃晃脑袋把噩梦都抛在脑后，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他是一个刚入行的小演员的助理，小演员最近在新播的一部戏里演的角色突然爆红了，这天被某老牌综艺节目邀请去当飞行嘉宾，经纪人嘱咐他好好看住小演员不要让他得罪了大前辈们。
张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车去小演员惯爱吃的店买早餐，到达小演员公寓时却还是被他抱怨一顿，买来的早餐也没吃。但张固想了想还是把早餐带上了，跟着小演员风风火火地往电视台去。
“×老师好，今天一起录节目还要拜托您了。”
一见到前辈小演员瞬间换上笑脸，完美演绎变脸技术。
老牌综艺节目的主持人们都是人Jing，很快就和小演员一来一往起来，一时间气氛倒很好。
张固见状顿时松了口气，也开始打量起录制现场来，他也刚入行没多久，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大节目的录制现场，看什么都带着一股子新奇的意味，连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能吸引他的目光，四下观望之下他才发现这次来录节目的不只小演员还有一位歌手，他不常听歌，但也知道那位歌手是当下最红的创作型歌手，各大音乐榜单上都有他的名字。
歌手也带着自己的助理，张固也想看看其他助理是什么样的，注意力几乎是不自觉的转向他。那是个高瘦的青年，戴黑框眼镜，穿的很朴素，乍一看平平无奇，驼着背像某种常年生活在Yin暗角落里的物种。
他做事很小心，但歌手似乎还是很不满意，等待正式录制那么短的时间里张固就看见歌手推攘他好几次了。见状张固不自觉皱眉，忽然觉得小演员也不算坏，那头工作人员叫小演员去准备了，他也忙跟上。
没想到正式拍摄刚开始，小演员和歌手就不对付上了。
是综艺节目一贯的套路，听歌识曲顺便cue一下歌手，因而选的还是歌手最火最出圈的歌，但小演员没猜出来，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偏偏他还要欠揍地贬低一下，歌手一下就火了，反唇相讥。
两人差点打起来。张固上去劝架，在他们挥舞的手臂中小心地闪躲着，但还是一时不察被推攘到，摇摇晃晃地就往后倒去，幸而有人接住了他——
“没事吧？”
很好听的声音，说话跟唱歌似的。
张固转头，看见黑框眼镜下深黑色的眼睛，他一怔，轻声说谢谢。
毕竟都是娱乐圈里有名有姓的人物，真闹大了不好，很快小演员和歌手就消停了，主持人也趁机打圆场，让大家去吃午饭。
张固拿着自己的那份盒饭，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歌手助理的身影，没找到，连歌手也不见踪影。录制现场有些闷热，他索性打算去楼道找个位置坐下，推开大门却发现已经有人在楼道里。
“新歌到底什么时候写出来，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等着看我笑话呢！”
“在写。”
是歌手和助理。
张固收回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生起一点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