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屋里一片狼籍，他下意识往矮柜上看，鱼缸碎了，水流了一地。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瞳孔都缩小了。
他一刻也不停留，立刻迈了过去，恶狠狠地看向站在矮柜旁的两个熊孩子：“你们干了什么？！”
小表弟听到了这声吼，赶紧把手背在身后，抬起头，看着他，道：“我们发现那条金鱼被野猫吃掉了，鱼缸碎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什么也没干……”
他瞪着小表弟，利声道：“什么都没干？那你身后藏着什么？”
小表弟现在有点儿紧张，自家表哥现在的样子特别吓人，好像下一秒就会把自己撕碎，吓得他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湘清表哥，真的没有什么……”小表弟低着头，不敢再去看湘清那可怕的眼神了，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了几分。
湘清强压着心中的火气，背过身去，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喂，小姨妈，我感觉您家的孩子不适合在我这儿呆了，什么时候能来一趟把他和他的朋友接走？”
挂断电话之后，又转向两个熊孩子，冷言道：“现在，你们两个，立刻把这里收拾干净。”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把手里的东西还回来。”
“告密鬼！我妈都不舍得让我干活，你都告了密，凭什么让我干？”小表弟不服，他用还很细的童声叫道，手里还抓着小金鱼不放。
“就是呀，明明是不能体罚的。”小表弟的朋友也应呵道，“况且我们还是小孩子，没法做体力活。”
闻言，湘清冷哼一声，道：“年龄不是你犯错误的纵容。”
不等两个小屁孩儿再次抗议，他又接着道：“赶紧交出来，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们。”
小表弟没有办法，只好把伸手把小金鱼拿了出来，同时还小声道：“就一条金鱼至于那么凶吗？”
2
回房的时候，湘清是听到表弟说的这句话的。
至于吗？当然至于。我打心底里觉得，这条金鱼很好，那种好是什么都代替不了的那种。
从刚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认定它了。
半年前，自己路过那条全都是卖鱼的集市，食用鱼和观赏鱼纵横摆放在这里，他有点受不了那铺天盖地的鱼腥味，所以才步履匆匆，想要尽快穿过这条道路。
不过，某处的一个小生灵却阻止了自己。
——那是一条非常漂亮的凤尾金鱼。
他深感如此漂亮的小金鱼不适合呆在这个粗糙的大盆里，他瞬间有个把它买回家的想法。
刚开始小金鱼看起来傻傻的，他蹲在盆边是，很奇怪，小金鱼飞快地游了过来。
真的好可爱。
并且，这条小金鱼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他万万没想到，“一见如故”这个词竟是在一条凤尾小金鱼身上看到的。
那天，他忘记了那个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那天，他把这条小金鱼买回家，并买回一个鱼缸，安置在矮柜上。
从那以后，他多了一个鱼缸，鱼缸里有一条鱼，也仅仅只有这一条鱼。
3
很奇怪，自从买回这条小金鱼之后，他脑中是不是有个画面。其实，与其说是画面，不如说是一个人。
一袭红衣，一个红纱斗笠，一名男子，一把古琴，好像近在昼尺，他想要掀开男子斗笠上的红纱，但刚一伸手，却碰不到，终是远在天边。
他时不时会看着那条金鱼出神，耳边经常会隐隐约约出现一些很奇怪的称呼“公子”“阿清”“夫君”，明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明明很陌生，但却在某一瞬间感觉异常熟悉。
他曾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总说这是压力太大导致的，他对其深信不疑。
但仔细想想，压力真的很大么？可能吧，他说不上来。
他看了看手中的小金鱼，满身血丝，摊在手上，一动不动的。
他用略微颤抖的手指轻放在小金鱼身上，真的没有心跳了。
它……死了？湘清真的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湘清感觉脸上有东西划过，伸手一摸，shishi的，这是泪吗？
算起来，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哭过了。
4
下午，小姨妈果然来了，她教训了一顿自家儿子，后拉着湘清到一边，单独说起了话：“湘清呀，芸芸他还小，不懂事，你也消消气，别跟他计较了。”
湘清沉默不语，哪有那么容易消气的？但他若是说自己对一条小金鱼产生了感情，小姨妈大概会认为自己疯了吧？
小姨妈也实在，看湘清没有说话，就当对方默认了，道：“下次找个机会，我再给你买个十条！”
湘清摇了摇头，叹声道：“不用麻烦了。”确实不用在买了，毕竟他所喜欢的小金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代替的。
安静了一会儿，小姨妈换了一个话题，道：“湘清呀，你也老大不小二十七八了，是不是该谈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