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点了点头,从一旁拉过一辆轮椅,推到裴珂身后:“我推你去餐厅。”
裴珂顺从地坐下,本以为自己在房间内解决就好,眼下不得不用餐时面对秦衍。
倒是托回忆的福,任何话都能回答上,但裴珂对自己能否伪装出恋人间的状态抱有怀疑。
晚餐很丰盛,裴珂动筷缓慢,专注地跟秦衍交谈,好在对方除去生意和投资上的事情,没谈其他。
“对,除夕快到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除夕?裴珂有些恍神,他翻找回忆,曾经是跟方南在出租屋涮火锅,后来便在陆家进行家庭聚餐,最后被圈-养,节日好像跟平时也没有多少区别。
宁丞远没与他一起过,他要回家面对家长,傅深亭也得和妻子共同出席,重生后的除夕他一直自己一个人。
不过秦衍问他这话,想必是想依据他的安排来决定自己的行程。
秦衍应该回家,本就发生冲突,不该再因为除夕离家导致矛盾激化。
再说,自己也并不在意有没有人陪,失忆后的他可能会为此而失落,现在的他不会。
“我回陆宅。”裴珂撒了谎。
“这样,也好,我知道了。”秦衍语气平淡,让人感觉情绪不佳。
“今天胃口不好吗?”他见裴珂放下了筷子。
“嗯,食欲不振,可能还是不太舒服。”
“我推你回去。”男人放下汤匙,抬起餐巾擦了下嘴,起身来推人。
明明喊佣人来做就好,偏要中断用餐事事亲为,裴珂拒绝的话没说出口,按照之前的相处模式,他应该会心安理得地接受恋人的服务。
“拿下来一段时间了,再敷上吧。”
秦衍将他抱到床上,摸了下床头卸下来的冰枕,离开重新去取了一条,回来替裴珂缠好,粘住。
“要不我过来跟你一起办公,你想上厕所可以直接喊我。”
裴珂笑了下婉拒:“我想看会儿电影。”
说着取过床头的遥控器,按开了墙上的电视。
秦衍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带上门,在门口站了片刻,返回了自己书房。
等他一个小时后起身想去看看裴珂情况时,男佣前来捎了句话,说裴珂早休息了。
“他Jing神状态怎样?”
“挺平静的,您放心,冰枕我拆下来了。”
秦衍点了点头,他没有了回去看股市的心情,洗漱完早躺上床,感觉肩旁空荡荡的,难得的失了眠。
*
车辆停在墓园的门口,保镖打开后车门,双手握着白花的裴珂才回神。
他一身崭新的纯黑西装,肃穆庄重。
“不准跟来。”
裴珂朝墓园的阶梯台阶上走去。
工作日最后一天的傍晚,天色暗沉,公墓里空荡荡的,裴珂走了很远,终于找到了母亲所在的位置。
照片上的女人还在生命中最美好的阶段,微笑灿烂夺目,仿佛美丽的电影明星。
这里埋葬的,是那个付出一切换他出生的人,用全部生命爱他的人。
裴珂上前将花摆好,后退两步,对着墓正前方跪下。
他玉白青葱的手指抚上冰冷的砌台,俯身将额头抵在上面,忽然长舒一口气,感觉到了放松,就像回到亲人身旁。
良久才张开口。
“妈妈,我活过要死的年纪了。”
“你听到了吗?”
头顶响起惊雷,落下雨滴,一同落下的还有裴珂的眼泪。
“我一直觉得是您庇佑我才得以重生,昨天我改回了姓氏,也比裴琛优秀了,您看到一定会高兴吧?”
“这次没有再懦弱地自杀了,我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裴珂侧头面颊贴在上面。
“重生后才知道许多秘密,也知道了致使您悲剧的罪魁祸首,裴氏的资产重组还需要时间,我不够强大,再过些年吧,我亲手去结束它。”
让他为裴氏效劳,将其发展壮大,这算盘打得Jing明。
当年没对他母亲宽容,给她留一条生路,那这些人也别想安度晚年,他们绝对想不到,他最终目的要让裴氏完全消失。
天色暗沉下来,雨越下越大,打shi他的全身,从发丝上留到面颊,跟眼泪混在一起。
裴珂将心底的话全部倾诉出来,跪到膝盖失去知觉,手指冻得僵直。
雨幕仿佛一道安全的屏障,将他与世界隔绝,得以安静地只讲话给母亲听。
直到耳边传来皮鞋走路的声音。
来者停在了他的身旁,裴珂抬起头,眼睛被雨打得难以睁开。
秦衍撑着一把黑伞来到他的眼前,安静地看着他。
裴珂撑起身体,恢复跪直的姿势,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挺胸抬头,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这样狼狈。
母亲的照片被玻璃罩保护得很好,没有雨能shi到它。
伞向前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