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将蛋碎人亡的时候,身前突然现出一个人,两只大手一伸,甭管鸟窝还是鸟娃娃,统统都在他手里服服帖帖地立好。
我嘴巴张得又大又圆,看着眼前这个英雄救鸟得跟耍杂戏似的人。
看清楚他的脸后,本姑娘认定从今以后,这人也是我的英雄了!
英雄叫张承景,长得帅,武功也好,可惜站稳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长到这么大,就没人说过你跑步的姿势像鸭子吗?”
我的英雄美男观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心想你才是鸭子,你全家都是鸭子。
可是鸭子的嘴巴太毒了,我跟他对骂了一会儿,骂不过,其实只是单纯地因为他长得帅所以骂不出口,于是我就更加生气。寻常杏子街还真没人会这么认真地跟我吵一趟呢。
哎,我这张嘴啊。
想着想着,我越吵越委屈,之后一跺脚,唰地就跑掉。
张承景这人还可喜欢犯贱,一路跟着我,见我眼泪跟不要钱一样边跑边掉,人都傻了。
最后我趴在nainai怀里抽抽噎噎半天,末了听见有人敲了敲门,我没好气地走去打开,看见张承景递来一个纸袋,别扭地递到我眼前:“糖,一点心意,今天下午不好意思了。”
我发誓我不是被一包糖收买的,可是那一刻张承景的脸在我眼前,莫名其妙就像一个好人!
我和张承景就这么结识了。
立冬,nainai走了。
走得很安详,没有病痛折磨,她沉睡在梦乡里,渐渐的就远去,去寻他思念了一生的爱子,我的父亲。
我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只在清晨去寻她时,看见那双满是细纹的眼尾边,有着一道滑落的水痕。
其实我早就预料nainai活不出这个冬天,可是我还是难以接受,抱着她的尸体哭了好几天,别人扒都扒不走。
还是张承景有法子,他蹲在我身边,轻轻揽住我的肩膀:“侨儿,她是不会愿意看见这样的你的。”
也是,她都和儿子团聚了,我还哭哭啼啼的,多不像话。
参与安葬事宜的人不多,大多都是生活在这一片许多年的人,朱屠户长得最虎,哭得最伤心,嚎得也最大声。
他哭起来可真难听啊,难听得我也想哭了。
这混蛋,再也不敢骂我了吧……可是他要是还骂我,我该躲谁身后去……我拿衣袖擦脸,眼泪鼻涕满袖子都是。
张承景也不嫌弃,用自己的帕巾为我拭泪。
他的眼神好温柔,从来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清厥六年,我嫁给了张承景。
其实他不叫张承景,本名是顾承景,听说本来家境不算最最优渥的,近几年却有新帝的提拔,家族地位窜的很快。
本姑娘不介意他姓什么,攀上枝头摇身一变成凤凰,八抬大轿大摇大摆地进了顾府。
那时我的年纪其实不算小了,可顾承景不在意,他的家人也不在意,甚至不在意我从小到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顾承景继承家业成了主公后仍然很宠我,终生未娶妾,时不时就带我出远门游山玩水,好比那什么……对,逍遥鸳鸯!
顾承景的娘亲对我最慈爱,我与她见的第一面,她便把祖传的翡翠镯子赠给了我,还说顾家世世代代出情种,顾承景很爱我,让我也好好对他。
那是自然,本姑娘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不惯着。
于是下一次顾承景来看我的时候,我便豪气地揽过他,“叭”地一声就亲在他脑门上,生怕没人听见。
顾承景失笑。
别人总说一辈子很漫长,我却觉得一辈子很快。两个玉雪可爱的男孩迅速降临在了我的世界里,是意外的惊喜。
那也是第一次,我在家谱里看见顾盼的名字。
心脏都停了一下。
顾承景来抱住我,一如往常那般亲昵地蹭着我的脖颈。他穿一身紫色长袍,颜色明艳,衬得他眉眼如初。
所有的一见钟情在那一刻都有了答案。我深吸一口气,重重合上家谱。
清厥二十六年,顾承景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形销骨立,说话都是虚弱无力的。
我抚摸着他苍白的脸,从眉毛,到鼻尖,再到下巴,我对他说:“承景,你一定要好起来。”
他含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