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露的声音含含糊糊,又很小,被抽油烟机和玉米粒炸裂、翻滚的声音盖了下去,阮秋季一时没有听清,低头问:“什么?”
油锅里发着滋滋的声响,听着有那么一点吓人,祁白露很怕那些沾着黄油的玉米突然天女散花一样飞溅出来,他指了下挂在墙上的围裙,问道:“那你要不要……?”
祁白露忽然想起了他在外面留过学的事,估计是那时候学的。
刚才放糖的时候阮秋季不小心放多了,爆米花吃起来非常甜,也很好吃,就因为太好吃了,祁白露怕胖,所以吃了两颗就忍住了不拿,他们等待投影幕布上出现人影,阮秋季在黑暗中看过来,道:“不好吃吗?”
怎么听起来还挺委屈的。祁白露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抓了一颗送进嘴里,道:“没有,比电影院卖的还要好吃。”
“我在想……”祁白露背靠着旁边低矮的橱柜,手向后撑在上面,因此算是跟阮秋季相对而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认真看阮秋季的脸,原来他的眼尾有微微的下垂,因此不管怎么笑,看起来都莫名的和蔼可亲,即使不笑也不会多么凶。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祁白露很容易对他卸下防备。
郑昆玉则完全不同,郑昆玉太有气场上的压迫感,那种沉郁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皮相。从郑昆玉的眼里,他看到的是看遍人情世故之后的疲乏,而从阮秋季的眼里,祁白露说不上来,他好像什么都在乎,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祁白露看不出他想要什么。即使当时阮秋季说“喜欢你”的时候,祁白露也觉得他更像是在邀请自己玩一个游戏。
家庭放映室的椅子比电影院的舒服多了,祁白露把爆米花放在他们俩之间的椅子扶手上,阮秋季关了灯走过来。
的房顶掀翻了,但阮秋季看起来胸有成竹,也很了解厨房。平底锅里的黄油正在小火的烘烤下慢慢融化,阮秋季抬头去按抽油烟机的开关,嗡嗡的轰鸣声一下子灌满了整个房间。祁白露看着他熟练地翻动玉米粒,完全不用自己帮忙的样子,受宠若惊道:“你还会做饭吗?”
阮秋季隐约觉得他问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凝视着他的眼睛希望他再重复一遍,祁白露把脸转向平底锅,道:“没什么。”
也有一点滑稽,阮秋季低头看了眼,一只又一只淡粉淡绿的草莓印过去,未免过于娇俏和少女了,他还没说话祁白露先笑了,虽然是站到他身后给他系带子时才暗暗笑了两声,阮秋季回头看,正好跟他的笑眼撞个了正着。祁白露将他腰后面的蝴蝶结系紧了,看他回头,立刻抿着嘴唇将笑意抿下去,道:“好了。”
“你还……你为什么喜欢我?”
隔着透明的玻璃锅盖,膨胀的玉米变得白白胖胖,在锅里弹来弹去,弹在锅盖上像子弹一样砰砰作响,爆成了一颗一颗的玉米花。空气中有融化的黄油香气,阮秋季等了几秒,见他的确没什么,一只手按着锅盖,扭头专心颠动手里的锅。祁白露眼看着玉米花像一堆迅速膨胀的雪堆在锅底,空气实在是变得太香甜了,仿佛连带着穿白毛衣的阮秋季也变成了一颗大大的玉米花,祁白露有些馋了,把方才想的事一股脑推走,在阮秋季的指示下,他眼巴巴地拿过白糖罐子等着爆米花出锅。
阮秋季看着他,自己也拈着爆米花送进嘴里。随着电影画面逐渐浮现在白色幕布上,片头的音乐缓缓流淌。一个动作形成习惯后,很容易来回地重复,情绪投入到电影中后,祁白露不知不觉陆续地吃了好几颗,然后就没怎么停下。
今天出来不是做正经工作,因此阮秋季没穿西装,大衣刚才在放映室时脱掉了,里面只穿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祁白露很少看他穿得这样家常,便有一点稀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盯着他毛绒绒的肩膀一时出神。阮秋季在平底锅上盖上了玻璃锅盖,他的下巴往下点,垂头看祁白露的眼睛,道:“在想什么?”
其实是在想,如果阮秋季未来会娶妻结婚的话,可能就是这样一幅情形。兜兜转转想到这上面,难免又想起了郑昆玉,其实当时他们刚认识时,郑昆玉已经准备结婚,日期都已经订好了,后来男女双方又说性格不合,取消了婚约。这件事郑昆玉从来没跟他提过,他是在新闻上看到的,因为女方是知名主持人,有那么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
曾经有影评人说林悦微拍的东西过于惊世骇俗,指责她的剧情悬
阮秋季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在小草莓图案的围裙上逡巡片刻,难得默然无声了一会儿,完全没有抬脚过来穿的意思。祁白露给他把围裙拿下来,上前挂在他脖子上,阮秋季下意识仰了下头,有点想躲开,介于躲和不躲之间,但祁白露已经像套圈一样把他套进去了,祁白露道:“这样比较安全卫生……”
爆米花装了满满的一个小玻璃盆,一只手拿不过来,需要祁白露用两只手抱着。阮秋季问他喝什么,酒、果汁还是可乐,林悦微的冰箱里什么都有,还有奶茶。祁白露就要进组了,节食保持身材很重要,酒更是不敢乱喝,便说自己想喝石榴汁,于是阮秋季倒了两杯石榴汁拿过去。
“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