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召的手很凉,像是化不开的冰。复位的时候,上一秒还在安抚我摩挲着我的指,下一秒就猛然握紧了,用力到带着我在发抖,我都稳不住他。
那一刻,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真正的揪心。那是一种细细密密的疼,没有那么猛烈,更像是很多细小的倒刺,扎进柔软的心脏里,随着跳动越刺越深。
而我一直都不曾注意。
就算几天前陆召同我坦白了一切,让那些我深陷的过去有了愈合的理由,也让我明白他其实一直都在我身边守着,我也未曾有过如此这般的难受劲头。
我像是疼痛了太久的人,哪怕在慢慢找回知觉,也仍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麻木。
而此时此刻,当陆召将我的手攥到发疼的时候,我才终于破出沉闷压抑的海面,呼吸到了最真实的世界。
也正是在这一刻,我终于肯向自己承认,我对陆召的感情恐怕从未真正地消散。
是躲,是藏,是掩埋,是压抑,但从来都不是忘。
那个同他有一辈子誓言的,在父亲面前下跪打死不求饶的裴修然,一直都在。我把他关在暗无边际的深处,直到陆召重新闯进来,破出一道天光。
陆召的睫毛沾上了冷汗,我曲指微微一拨。陆召可能是一下疼得太过,这会儿有些无力地躺着,眼都没睁,盲捉了我的手在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让他休息下,然后去做清创和缝合。”那医生说完,陪着继续等。
我忍不住对他说一句:“不好意思医生,能请你稍微回避一下吗?”
那医生怔了怔,立马懂了的样子,找了个理由出了诊室。
陆召半敛着眼皮,轻声问:“我的家属想要做什么?”
我拨了一点轮圈,把自己的双膝往一侧撇去,好让自己卡得更近些。然而等我抬头,陆召浅色的桃花眼已凑到了我眼前,他略略一弯眼,“要接吻吗?”
“是啊。”我大方承认。他有些诧异,不敢相信似的怔在了那,我挑了一下单眉,直接扣上了他的后颈,强势入侵。
感情总是玄妙又古怪的,上一秒恨得咬牙的人,下一秒又成了放不开手的人。
我无法探究自己到底是在哪一瞬被陆召拉扯回了这个嘈杂纷扰的世界,也许是从一开始,也许是刚才,也许是这个吻。
我已无从得知。
陆召粗喘着与我额头相抵,话音还有些微微的颤,“阿然,你这样我会控制不住的。”
“要控制什么?”
“所以……阿然,你是……”他笑了一下,嘴角却又有些承受不住般垂落下去,看着我看到眼眶都红了,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现在明白了,陆召看着霸道,其实和我半斤八两。感情不确定的时候,总在横冲直撞,甚至不顾对方的意愿,头铁地往人世界里撞,头破血流都不肯退。等真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反而又不敢相信了。
两个患得患失的傻子罢了。
我又在他唇角印了个很浅的亲吻,没说别的,只轻轻嗯了一声。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在爱里的两个人,总会寻到正确的解释。
陆召的眉骨需要缝针,手背全是擦伤,比较严重的是中指凸起的指骨那处被削去了一块皮rou,之前血rou模糊的看不清,清创过后,伤口深可见骨,还没法缝针,只能自己慢慢愈合。
陆召的手很红,可能是冷也可能是疼,指尖无意识地一直在颤。
上药的时候,我眼前突然一黑,是陆召的手盖在了我的眼睛上,跟着他的气息就压了过来。他的呼吸那么滚烫,烫得我耳朵尖都烧起火。
他把笑意藏在气音里,同我耳语道:“宝贝,你要把人医生盯穿了。”
“……………”我往后转动轮圈,飞速撤了出去。
“怎么了裴老师?”洛丘河迎上来问,“您发烧了?脸很红,要不要……”
我磨了磨后槽牙,“闭嘴!”
等陆召缝合完,手打上固定后,他非压着我都查了一遍。我腰背肌rou拉伤,左脚脚踝扭伤,都起了成片的紫黑色淤青。
医生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膏药给我,还特地叮嘱我注意休息,说我这种腰椎本来就有问题的,最怕腰部再受伤,这几天恐怕不会好过。如果实在不行,该吃的止痛药和抗痉挛药就吃起来,忍着不仅自己遭罪,肌rou高度紧张也容易加重伤情。
我好几次打断她,她都好脾气地把话续上,我看着陆召的表情,头越来越疼。
于是在洛丘河的帮忙下,陆召霸道地“借宿”在了我那。
“陆召,我自己可以!”
陆召冲我点了点头,一抬伤手,“但我需要你的照顾。”
“……”他这样能屈能伸,我还能有什么法?
入夜,我的身体像是为了不辜负医嘱似的,让我直接疼醒过来。原本离父母的忌日越近,我身体的疼痛就会越猖狂,如今受了伤,疼痛更是如来势汹汹。顷刻间就把我呼吸节奏打乱了,我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