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这位已经让人如坠冰窟了,作为寇家暂时的二把手,他有责任有义务调节气氛,把这春风先吹起来!
想到这里,裴郁离摆好了笑yinyin的脸,准备先起身打个招呼,再解释一句“先行食汤是为失礼,实在是因为身体有恙,还望见谅”云云。
谁想姓濮的先轻轻哼了一声,道:“客人未至,寇老板怕不是要把菜都上全了?”
裴郁离正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住了。
他自己要解释可以,人家上来就挑茬,反倒叫他不想解释了。
此时,寇翊在一旁悠悠道:“正有此意。”
濮阙辛一愣。
在濮大少爷的认知里,自家是晋阳城的大商户,而寇家只不过是东南区域的地头蛇。他肯南下,对方应当供祖宗似的拱着他,求他合作才是。
这不对,这可不对!
可惜濮少爷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已经有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自外向内传来。
“堂兄在哪间?”
“这间这间!”
小二无比殷勤地将濮盈引到了包厢门外,门内几位便见一位衣白胜雪、玲珑剔透的年轻女子踏着轻快的步子进来。
她的发顶盘着两根俏丽的麻花辫,以一月白发带揽到身后,与及腰墨发融在一起,额前几缕轻薄的碎发更显朝气。
衣物并不厚重,相反的只是薄薄的两层,肩上还披着一层薄薄的月白披肩。
都说北方人粗狂,南方人清丽。
这两相对比,光就外貌而言,只能说寇翊不像南方人,濮盈不像北方人。
裴郁离下意识冲寇翊瞧了一眼,心道这东南水土能养出寇翊这么个大高个子也实在是不容易。
他的心思刚跑偏了一瞬,便听得濮盈问道:“堂兄怎得还不...”
也不知为何,那声音顿了顿,裴郁离再回过头去,就看见那姑娘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似乎像是出了神,呆呆愣着才将剩下的话说完。
“怎得...怎得还不落座?”
“你还说呢?”濮阙辛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畅快,“无人请,如何落座?”
“啊...”濮盈自顾自地跑到圆桌靠近裴郁离的那一边坐了下去,道,“你自己还不会坐啦?来来来。”
濮阙辛:“......”正在此时,侍女们端着大大小小的食案开始上菜了。
濮阙辛心中憋闷,却还是循着位置坐了下去。
而濮盈不管自家堂兄,只管紧紧盯着裴郁离,问道:“我叫濮盈,这位公子,你叫什么?”
寇翊缓缓抬起头,目光轻飘飘地点在了濮盈身上。
裴郁离便答:“裴,裴筠。”
濮盈道:“好名字好名字,真好听!”
“......”裴郁离道,“多谢,濮小姐的名字也很...”
“行了行了!”濮阙辛忍无可忍地打断道,“时间紧,先谈正事。”
从方才一落座,寇翊和裴郁离的目光便都在濮盈身上,濮阙辛倒像是个多余的,堂堂濮家大少爷可忍不了这个。
濮盈摆摆手:“有什么紧的?方才路上你不是还游山玩水来着嘛?”
“我...”濮阙辛面子挂不住,反驳道,“还不是你说路上风景好看!”
“路上风景本就好看,”濮盈道,“我说错了吗?”
好嘛,这两个大少爷大小姐迟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是因为路上风景好看?
寇翊脸色更黑了。
偏生这濮家小姐似乎并没有谈正事的意思,揪着裴郁离继续问:“这天儿也不冷啊,你怎得穿得这样厚?”
濮盈从北方来,愈往南下愈觉热,一路走一路脱,进了东南陆域后已与春日穿着无异。
此时见着裴郁离领子边还带着一圈毛,瞧着都替他热得慌。
寇翊自方才开始便惜字如金,只开了一句尊口还是怼那濮少爷用的,这时候却替裴郁离答道:“南方人不比北方人,怕冷。”
濮盈也不顾寇翊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尽管自己发问:“那你怎么不怕?”
问完,她又不听人答,而是继续对裴郁离说:“公子是寇家什么人?”
裴郁离看寇翊吃瘪不禁想笑,又存心想逗一逗寇翊,便道:“只是陪寇老板来招待二位,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寇翊:“......”
濮盈喜道:“我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那用完午膳后便让他们自己谈去。我人生地不熟,公子可否领我在这东南地界逛一逛?”
濮阙辛脸红脖子粗:“叫你来学谈生意,叫你来交朋友了?胡闹!”
濮盈瞥她这堂兄一眼,道:“非也,伯伯是叫你来做生意,我是来玩儿的。”
......多么的理直气壮啊,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无妨,”裴郁离对寇翊看了一眼,又转回去对濮盈道,“贵客来此,我合该尽地主之谊,濮小姐想去何处,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