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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总得给个说法吧!”
长川港众人对着住船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一整日,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帮主和舵主尚在休息,之后自有交待,”小北舵一帮众拦在住船前,斥道,“急个屁啊!”
“帮主若是性命无忧,便给兄弟们报个平安,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还有寇爷呢,怎么一去不回了?什么都不说,叫兄弟们干等着吗?!”
“你要是想见我们舵主,我他妈进船帮你把他叫出来!你敢吗?”小北舵帮众气不过,这样怼了一句。
而今戍龙的人全围在周边,都在静观其变,倒是天鲲的人先上赶着动摇军心,这就很气人了。
方才那问话的天鲲帮众沉默了一瞬,空气也跟着沉默了一瞬。
有人道:“好啊,你去叫寇爷出来。”
住船内,窦学医已经为寇翊施了整整两个时辰的针。
窦学医施针施得手抖眼花,身边那帮众变着法儿地说裴郁离也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寇翊的手啪嗒一声,按到了青玉枝的刀柄上。
那刀柄被摁得不停震颤,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窦学医眼睛都亮了亮,立刻伸出拇指,摁住了寇翊的人中。
“舵主!”小北舵帮众一个激灵,忙不迭从旁窜跳起来,按照窦学医先前的指示按压住了寇翊的胸膛,两三次施力后,寇翊猛地倒抽一口气,从昏迷中骤然睁开了双眼。
“呼——”窦学医紧跟着呼出一口气,将手探到了寇翊的颈部动脉之上。
“你终于舍得醒了。”窦学医一颗悬着的心好歹往下放了放,问道,“怎么样?哪里最不舒服?”
寇翊的眼珠子来回动了动,费力找回了焦距,低眸先向着自己的手看了看。
在看到青玉枝的那一刻,他的脸倏地血色上涌,张口用着嘶哑的声音问道:“他呢?”
窦学医犹疑片刻,答道:“孤身去了陆域。”
寇翊神情一滞,突然呛咳起来,这一阵呛咳开始了就停不下来,震得他身上每一处伤口都在跟着疼。
窦学医连忙轻捋过他的胸膛帮他缓解,边道:“你先别急,小裴定有他的打算。”
裴郁离是有“打算”,第一次“打算”便炸了寇翊的船,第二次在赌船上将活挂头放出去作乱,第三次直奔去了孤鲨帮找海寇合谋。
他越是“打算”,寇翊就越是不敢多想,随便想想都是心惊胆战。
东南陆域全是通缉告示,裴郁离自己跑去了那里,是要做什么?
寇翊越咳越狠,嗓子里的气几乎都要倒不出来,他实在是担心极了。
“别咳了!”窦学医急得直发火,“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阎王殿拽回来,你可别自己再回去了!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咳咳——咳咳——”
窦学医一脖子的勒伤,又受了炸弹爆炸的波及,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说着说着也开始咳起来。
正在此时,门外有帮众匆匆而来,急道:“不好了小窦大夫,外面那群人都在吵嚷,说要必须见到帮主或是寇爷!否则...否则...”“否则咳咳——否则怎样?”寇翊不得不收回了心思,闷着气问道。
“寇爷醒了?”那帮众的声音透着惊喜,继续道,“他们说若是确保不了帮主安全,他们便直接闯进来!”
寇翊稍稍平缓了气息,说道:“闲杂人等尽全力挡住,天鲲与戍龙的那些掌事们呢?”
“他们都围在外面,我们的人也在时刻注意着动向,寇爷您有什么吩咐?”
寇翊尚未说话,窦学医先拦住了他,阻止道:“你如今气血虚弱,一看便知,不可亲自面见。”
两个帮派大大小小几十名能掌事的,手里都有自己的人。擒贼先擒王,管人也得先管住他们的头儿,可问题是,现在的寇翊能不能压得住他们?
风险极大。
光就天鲲来说,谁是自己人、谁又有异心,一目了然。可难就难在戍龙帮的人混在其中,那些人绝对不可能直接服从寇翊的管教。
更何况是现在出于极弱状态中的寇翊。
一旦见了面,反而是露怯。
“范哥呢?”寇翊听进去了窦学医的话,转而问道。
他现在心绪混乱极了,范岳楼情况不、裴郁离不知所踪、帮派岌岌可危,这些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剑,全在往他的心上捅。
“情况不好,”窦学医面色沉重,“我施针护住了老范的心脉,但何时能清醒还未知。”
无人主持大局,无解。
垂纶岛上的蠢蠢欲动愈演愈烈,一切牛鬼蛇神的面孔在风吹草动中初现端倪,魑魅魍魉的心即将跃出表层。
呜呜——呜————
突然,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划破长空,向着长川港进击而来。
住船中的寇翊和窦学医甚至都听到了这阵惊人的响动。
港口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暗夜中驶来一大片的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