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齐陵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戒备,面容上也带着从未有过的单纯和宁静,而林枭却是那样抱着他彻夜未眠。
次日清晨,林枭慢慢地将齐陵放回床上,将被子严严实实地掖好,然后找到了韩剑。
“昨日我已经传书让茅子平过来,你现在就派人去接应,三日之后,我必须要见到人。”
韩剑看着林枭铁青的脸色还有下巴上的胡茬,联想起已经消失了两日的齐陵,心里大惊,猜到估计是那活阎王出了事,哪里还敢耽搁,抬腿就要走,结果又被林枭叫住。
“前天我回来之后,齐陵可有见过什么人?”
韩剑神情凛然,皱起眉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
“那日阁主回来后便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里,齐堂主是紧随您之后回来的,脸色也很难看,只不过他一直守在您院里,并未离开过。
温姑娘之前来找过您,后来听说您在闭关,便先行回去了,您带回来的那个疯女人这些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根本就见不到人影儿,也十分安静。”
林枭眉眼幽深,微微点了点头,眸底暗如黑海,深不可测。“你先去安排信任的人把茅子平接过来,不要惊动旁人,然后派人严密监管温席和那个疯女人,绝不许她们私下见面,做好这些之后,你来书房找我,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你去办。”
韩剑脸上闪过几分诧异,只觉得空气当中酝酿着某种莫名的不安和焦躁,而在林枭平静的面容之下也似乎竭力地隐藏着某种疯狂,他心里微凛,郑重地点了点头,立即转身跑去安排林枭刚刚吩咐他的那些事情。
林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握了握拳,嘴角紧绷,而在那双冰冷锐利的眸子中,更是不断涌上层层杀机。
两世为人,齐陵是他唯一的逆鳞,若是真的有人敢打他的主意,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他冷冷地转过身,袍袖在半空划过一条凌厉的弧度,像是划过脖颈的刀锋,干脆果决,毫不留情。
等林枭回到房内的时候,发现齐陵已经醒了,呆呆地坐在被子团里看着地面出神,眼中还是那样的茫然无措,一点都不像正常时候的冷漠平静,倒像个和家人走失的孩子,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怎么醒了?”
他快步走上前,把齐陵的手重新塞进了被子里,却发现那清瘦的手掌冰凉彻骨,就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主人?”
齐陵红着眼睛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林枭,声音中夹杂着浓重的鼻音,让林枭又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此时也早就顾不上分寸和距离了,只是不愿意再看见齐陵露出这般无助不安的模样。
“我刚刚醒来没见到主人,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齐陵说话的时候带着些许哭腔,半跪半坐着直起身来,死死地搂住了林枭的脖子,漆黑的眸子里水雾氤氲,再加上那红红的眼圈,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平白地就把身上的冷厉消磨的一干二净,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林枭从未被他这么明确地需要过,更是从未如此明目张胆又不带强迫性地把人抱在怀里,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应该是喜是忧,只能把平生的所有耐心都拿出来哄着眼前的人,冷硬的脸上也柔和了许多。
“不会,我怎么会不要你。”
林阁主少年时轻狂任性,长大后倒是稳重不少,却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柔声慢语地哄人,说来说去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反反复复地安抚着自家的小木头。
可齐陵此时性情大变,与孩童无异,他哄了半天不仅没哄好,眼见着这人眼睛越来越红,马上又要哭出来了。
林枭心里又急又气,暗骂自己实在没用,最后目光动了动,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齐陵摊开了手。
齐陵抱着他的脖子歪过头看了看那空空的手心,眼里有些疑惑,然后就见林枭握紧了手掌,唰地一下再次张开,像是变戏法似的手心里就多了块饴糖。
他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置信地松开些手臂,然后就被人捏着腮帮子被迫张开了嘴,下一刻那糖球就被林枭塞进了他口中,顿时化为了丝丝甜意。
齐陵唔了一声,脸颊鼓鼓的,眼泪慢慢地就憋了回去,面上露出了几分惊喜的神色,这也让林枭终于松了口气,笑着在他鼓起来的腮帮子上狠掐了一把。
“这回不哭了?”
齐陵抿着唇偷偷地弯了弯嘴角,抱着他的脖子又蹭了两下,把林阁主蹭的心肝直颤。
林枭看着喜欢,目光也愈发的温柔,慢慢地摸着他的脑袋,低声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般黏人?不过幸亏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要不然我又该如何对你......”
齐陵侧了侧头,突然在他脸颊上又亲了一下,抿着唇偷偷地乐,然后小声地又喊了一声主人,似乎终于将心放了下来。
林枭顿了顿,回过头看着他,心里微动,忍不住低声诱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