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默了半分钟后,他忽然偏头过来,眉眼和顺,温声解释说:“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以前家里的横祸。其实,我妹妹也这样丢过,几天几夜都没有任何消息。 ”
“我知道。”
这三个字被清楚了解事情始末的良昭脱口而出。
那件事发生在凌玄父母去世后的第三年,他那会儿周岁还不满20,却是妹妹的唯一监护人。
凌千作为top层级的电竞选手,当然属于公众人物,偶尔会有几家无良媒体做揭人伤疤的报道。所以对于良昭如此回应,凌玄并没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的某一个瞬间就好像回到了力不从心的当年。那时真的觉得自己非常差劲,身为亲哥什么都做不到,却要别人去负重前行、为之失去生命。”
“我甚至……没见过他的样子,没听过他的声音,没有对他的家人当面表达过一个字。”
凌玄说话时,在那张英朗的脸上显露出了很难看到的疲惫和Yin郁。而在此之前,无论工作多忙事情多琐碎,他似乎永远Jing力充沛。
良昭心中清楚,他说的这个人就是仇珩。对于凌玄而言,那是个曾为他妹妹赴汤蹈火过的陌生青年。
“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良昭沉静了片刻,让温柔的风吹荡过两人的肩背,轻缓抚慰道:“别太为了过去的事情而难受,毕竟时间不会回头。”
“是。”凌玄轻轻晃动着两条腾空的腿,缓缓仰目看向天际,轻声感叹:“所以要珍惜眼前。”
在黑暗的幕布中,绛河显得格外清晰,裸眼可见的细碎星光像层薄纱铺盖在头顶的夜空。
凌玄遥望了会儿,轻轻地吸了下鼻子,从他所坐的位置爬了起来,对着良昭眯眼微笑。
“这回我真的要去睡了,良工晚安。”
“晚安。”
目送着凌玄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良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微凉的空气充溢回荡在胸腔内。
夜又深了。
大概是平常的作息太规律,一旦越过了某个时间,他就很难再有睡意。
独自站起身,趴在天台的围栏边吹风眺望,无意俯身时竟然看到简安宁就站在檐下抽烟。
他手指间一点橘色的火光,在黑暗背影的映衬下一晃一晃的,不太浓重的烟草味伴着烟雾升腾弥漫到四周。
因为严密的特殊保护机制,简安宁烈士亲属的身份信息对所有人都是保密的。
当年他和凌千一家并没有正式地见过一面,就连凌玄想以各种间接的方式表达感谢,他也都拒绝接受。
因为在这个执拗的人心里、在他们所有哥哥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共识,那就是自己的弟弟只是为了理想殉葬,他不曾因任何人而死。
第27章
距离Zara失踪已有一个星期, 简安宁派出在外的人手仍然没有获得任何关于其行踪的有效消息。
良昭和凌玄白日驱车几百公里再次来到了农庄,这个地方平和安定的日子仍在继续。
除了一个销声匿迹的小孩子,还有大家脸上那些恹恹的情绪以外, 似乎并没有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良昭站在后园里帮忙收整农作工具时,Samuel小跑着带来了前院的消息:“良医生,您现在有时间吗?诊室那边好像有人在找您。”
“好,我马上过去。”良昭应声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等在诊疗室内的,是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男人, 身边还带着个安静瘦弱的女孩。
小姑娘的年岁看起来不会超过十七八,单手抚着腹部坐在一旁,似乎是因为疼痛而脸色煞白。
简安宁的农庄所处地区实在偏僻, 距离镇上最近的医院也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所以,周边一些其他农场上的工人若是偶有病痛,也会过来寻求帮助。在这里遇见陌生脸孔算不得奇怪。
良昭边擦干净双手,边轻步走到身体不舒服的女孩子身边, 用英文询问病情。
面对简单的问话,女孩儿的表现显得十分茫然,连眼睛里也是呆滞无神的, 只怔怔地盯着诊室的某一个角落, 不抬头也不回答。
这孩子, 似乎有智商缺陷。
良昭敏锐地蹙起眉头,把视线放在了同行的中年男人身上, 同样用简单易懂的语言进行沟通。
“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请问你是她的父亲吗?”
“She is a mute.”(她是个哑巴。)
留着一层络腮胡的男人脸色冷漠,不带情绪地瞥着身边的姑娘,并不回答自己和她的关系,只低声要求良昭给她开药止痛, 用来缓解病状。
略显生硬和无礼的命令方式,让陪同在诊室里的凌玄不悦地抬了抬眸。
良昭并没有就此气馁,他半蹲在了女孩面前,试图使用放慢版的手语,耐心地与其沟通。
[我们,先来做个检查,可以吗?]
年轻姑娘始终无动于衷,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