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燕轻声问:“你知道我?”
“可不是,”李江摇头晃脑说:“你时老板生意做得大,久仰大名,不过你现在想做什么?削了我的手?还是别的?我不怕!”
时燕闻言微微倾下身体,仔细地端详着他,展开眼尾生笑:“真的不怕?”
李江大声嚷嚷:“不怕,出来混就没怕的!我要是哼哼一个字就不姓李!”
时燕听着好笑,原来这年头,还有这样老套的台词。
“那把刀来。”他转身吩咐阿三。
阿三不多说立马挑了把刚开刃的刀拿过来,别说人,几百斤的牛骨头也给他削了。
时燕握着刀柄拿纸巾仔仔细细擦了擦,走过来,寒光一闪照在李江脸上,他面色死灰,快速地闭死了眼睛。
“先等一等,”就在这时,他听见时燕说,“忘了毛巾纱布,你去准备着,省得他到时候出血一命呜呼。”
阿三不情不愿:“有必要吗?”
“当然,毕竟今天一整晚.......可以慢慢等。”时燕悠悠说,狭长的凤眸轻挑。
阿三只能去卫生间找来了毛巾,时燕十分温和,走到李江跟前,铺开了垫在他手下,拍拍脑袋:“不疼的。”
“你.......”李江哆哆嗦嗦地没骂出声,见他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小拇指,心一横,舌头死死被牙根咬着。
“哎呀,偏了。”
意料中的同感没有来临,这次那竖立的刀刃***了他的指缝。
就差一厘米,那一截小拇指就废了。
“你他妈太吓人了!”李江血丝密布的眼珠子看看手,膝盖一下软成了豆腐脑,跪下,嚎啕大哭道:“大哥我求你别玩了行不行?!”
时燕摇摇头,语气称得上温和:“李先生,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很有耐心。”
李江梗塞道:“我说........”
*
距离江城四十公里的城外郊区有个旧的垃圾焚烧厂,季疏在哪儿。
一辆深色usv蹿过高速公路,闯过数十个红灯,速度惊人钻进城外的小路。
路上都是些破石头树枝,这车简直是在过山车上起飞,阿三都吓得不轻,连连哀嚎:“九哥,我分要扣完了!”
时燕注视着前方不吭声。
雨水沿着窗户缝隙落入,能见度很低,远处青灰的树林云团,一点光也没有。
那地方每半个月才清理一次,再晚,就来不及了。
他要在天亮之前把季疏带回来。
半个小时后,车在小坡停下。
平常这里看不见人,门口垃圾很多,野草长到半人高,到处都是一脚一个肮脏的黄泥深坑。
“门锁了。”时燕打了手电过去,视线落在那拴着的大锁上,重重拧眉。
阿三问:“我去撬门?”
“不用。”时燕低眼看了一圈,捡起草丛里的板凳,退后几步,“砰”砸了玻璃,不忘吩咐阿三:“你留在这儿。”
他说完才几步跳上去。
铁棚里面没有灯,屋顶又在漏雨,时燕借着微弱的光看去,地上碎易拉罐酒瓶,吃过的桶装泡面,垃圾,***,所有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腥臭得他想吐。
抹黑谨慎地走了几十步,他脚步蓦地停住。
不远处,那团人形的东西躺在地上的角落里,死了一样。
时燕缓了缓呼吸曲下身体,睁大眼睛试图看过去,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捂住他的唇,沙哑道:“别动,小心我非礼你,”
背后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时燕扒开那只手转过头,便对上了那张惨白的脸。
相顾无言,半晌,他说:“你,还没死?”
“嗯。”季疏眼睛发光死死盯着他,勾唇:“我没死。你在,我怎么能死了?”
季疏说完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怀中带着,抱住他,用尽全力深深一吻。
还好我死不了,不然,这一秒没看见你,我怕我会后悔死。
时燕由着动作,却静静地蹙起眉——这时候他犯了洁癖,季疏口腔里有浓重的血腥气,还没刷牙。
不过,还好你没死。
还好,你没事。
他悄悄地想这,松开眉心。
季疏松开手,时燕抿着唇拿手电筒照他,发觉他看起来瘦了很多,眼皮下一寸被割开,伤口蔓延至下颔,皮rou已经狰狞的发黑。
时燕眼睫颤颤,再一看发现他手腕上也被铁丝绑着,细丝掐进rou里,有些发白。
“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季疏拢着拳头闷声笑了,没话找话转话题,咳了声,小声问:“你怎么爬进来的?伤到没有?”
时燕知道他在想什么,认真回答:“我小时后,学过。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本来想.......”季疏停了停,微笑看着他:“但是一想到我死了,就不能看见你,我就放弃了想法,不过他们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