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不承认自己经历了陆采口中的“睡得和死掉一样”那个阶段,以免在陆采心中留下更不好的印象。
陆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就是有关了,心情下意识放松了不少。
他让泽西亚再挑几件衣服带上,自己转身去收拾别的东西,拿起充好电的手机,下意识打开了信箱。
上一条和师兄的短信还停留在三天前,他和对方说自己就快回去了,但师兄一直没有回复。
陆采习惯了,顾明泽是个静不下心的人,隔三差五到处惹事。
他一直很疑惑对方究竟有没有师父强调的“道心”,不过顾明泽的道行比他高,多数情况下犯不着担心。
这么一想,陆采恭敬地双手按键,给师父发去一条短信,告知对方自己即将回基地。
同样的石沉大海。
他师父不太喜欢用手机,特别是现在科技和资源全面倒退,手机只剩个电话和短信功能,师父就更不爱用了。
他们师徒三人平日里的联络全部靠缘分。
等陆采收拾好东西,秦涛安排的给他们送物资的人也到了。
“是你?”陆采看着从车里走下来的男人,下意识叫了一句。
老三笑呵呵地摘下帽子给他敬了个礼:“陆队长,我是秦队长安排过来给你送物资的,这边准备了一辆车,后备箱有两桶油和两箱食物水,还有一个便携驱散器,足够你开回北方基地。”
陆采点点头:“多谢。”
“不谢,应该的,”老三笑着笑着,嘴角压了下来,低声说道,“其实这也是霍将军的意思,我听秦队长说,老爷子拉不下脸,就吩咐多准备了点东西。”
有件事他没和陆采说,那就是这几天基地里隐隐有风声,说后续物资会紧俏起来,在这种时候霍将军还下令多给陆采带点物资,可见其性格是多么像臭水沟里的硬石头,虽然又臭又硬,但是又有点孤独可靠。
但目前物资的事情还是机密,老三想了当,还是没和陆采说。
等老三走了,陆采回别墅叫泽西亚准备出发。
结果却看到泽西亚几乎没拿什么行李,只是固执地抱着他的那把断剑,表示自己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离开。
陆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自己过去替他挑了点换洗衣服,路过这个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刚成年”的青年时,无奈拉起对方的手,呼唤毛球,一同离开别墅。
*
老三和陆采告别后重新戴上帽子,慢步踱到了棚户区。
他这次出来,除了给陆采送物资和车以外,还有个任务。
流民们见过老三身上穿的基金会C队队服,C队和A队不同,他们多参与信息和后勤工作,经常和各种人打照面,所以流民们多少对他们有点熟悉的畏惧,没人敢轻易过来和他搭话。
老三路过一个小棚子时,随意一瞥看到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在逼问一个男孩:
“他妈的,那两个男的就上了你一顿,别的什么都没给你们?”
被围住的男孩有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清秀瘦弱,惊恐地倚靠在竹竿边,啜泣着回道:“没,什么都没……我,我的腿都被他们弄折了,他们就把我赶回来了。”
几人狐疑地彼此看看,又的确没在对方身上搜到什么食物,最终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
男孩悄悄松了口气,和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弟弟妹妹露出个心照不宣的得逞笑意。
老三挪开目光,面无表情地从他们面前穿过,但眼角却少有地露出一抹不忍。
棚户区的最深处,相比较其他地方的人流不息,这里的白天显得非常安静,偶有人从路边的棚子里出来也是慢慢吞吞像没睡醒似的,走到旁边的水缸里用勺子舀一勺不那么清澈的水吞下去,再回去继续睡。
老三走到了一个还算宽敞的棚子前面,伸出手敲了竹竿几声,很轻,但节奏考究,有快有慢。
里面很快走出一个中年女人,身材枯瘦,穿着宽松的长袍,好像随时能被风吹倒。她双眼凹得很深,但被劣质的化妆品粗糙地遮盖过,勉强装扮成一副风韵翩翩的样子。
女人上下看了老三片刻,像在确定什么,最终冲他点点头,请他进来。
老三深吸一口气,俯身踏进棚子里。
迎面扑来一阵浓烈香气,熏得人想打喷嚏,棚子里别有洞天,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后粗略一看竟然有五六张小床,每张床上好像都睡了个人,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在恶劣的环境中难得衬出一片寂静。
中年女人对老三招了招手,把他带到了更里面一间,有一张简单的桌子和一排破旧的金属柜子,上面的漆早就斑驳,估计是几十年前的东西被捡了回来。
“我是来找人的。”老三压低了声音,皱眉看向四周。
中年女人声音沙哑不带多少情绪地回道:“死了。”
老三愣住。
女人点了根烟狠吸一口,像想一次性把整根眼全吸进肺里似的,结果没办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