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吗?
小温思眠从膝盖里抬起头,慢吞吞地起身下床走过去,小心拉开一点门缝。
“温思眠。”
一只手抓住了门边,猛地拉开门,陡然射进来的白光刺痛了温思眠的眼,紧接着对上郑晏森惊愕又鄙夷的脸,正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爸居然是强jian犯。”郑晏森说。
温思眠一僵,下意识伸手拉郑晏森:“我……”
“别碰我。”郑晏森退后一步,避开了温思眠的手,冷冷道,“恶心。”
温思眠瞬间如坠冰窖,打开的门被重重关上,漆黑恐惧如chao水般淹没了他,在窒息前陡然惊醒过来。
——是梦。
温思眠抹掉额头的冷汗,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想看时间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昨天没等郑晏森回来他就逃了,浑浑噩噩回到家,洗了好几遍澡。躺下后给郑晏森回了条消息说家里有事先走,埋在枕头里哭了会儿,后来不知怎的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
连上电手机亮了起来,十几个未接来电接连弹出来,占据了整个屏幕。
郑晏森只打了一次,其他都是面馆座机和爷爷手机打来的。温思眠有些担心,立刻回拨过去。
面馆的没人接,爷爷手机打了三次才接通,传来声音却是服务生,说他爷爷昨天在后厨不小心摔了一跤,轻微中风,本来想找他但联系不上,现在在医院,已经恢复意识了,没大碍。
“就是……有个事,医生说得家属来了才能讲。”服务生说,“小眠你赶紧过来一趟吧,我听医生那语气,好像挺严重的。”
“好。”温思眠说,“我现在就来。”
去到医院时温爷爷正闹着要出院,看见温思眠来了还骂服务生多事,只是摔一下,折腾小孩来什么医院,多晦气。
上了年纪的人摔跤可大可小,中风算轻的了,温思眠坐在床边好声好气劝爷爷听话,又哄老人家吃了饭睡下,才找医生来问情况。
医生说老人家得了大肠癌,已经中晚期了,目前建议住院观察,等身体指标满足条件后,尽早手术,以免癌细胞扩散。
这个结果比温思眠设想的勉强好些,起码是能治的。
可住院治疗加手术费用林林总总大概要二十多万,还有后续治疗和长期服用的药物,只靠爷爷留给他那三十万估计不够,可能得把面馆也盘出去……除此之外,他要留下照顾爷爷的话,就不能再和郑晏森一起去北京上大学了。
温思眠几乎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
六月底回学校确认志愿,温思眠特地错开郑宴森的时间,修改了志愿。
之后两人也一直没见面。
郑晏森问起,温思眠就撒谎说自己跟爷爷回了乡下,因为没想好怎么开口提分手,怕自己软弱,忍不住诉苦,更怕梦里的场景成真,让郑晏森知道他令人不齿的过往。
郑宴森起初不信,每天去面馆附近溜达,企图蹲到来帮爷爷干活儿的温思眠。不过面馆确实一直没开,他也没辙,就相信了温思眠的话。
这一拖就拖到了七月中旬,郑晏森拍了自己的Q大录取通知书给温思眠看,问他回来了没,有没有收到通知书。
温思眠看着自己桌上的Z大通知书,没拍给郑晏森看,只约他出来见面,然后提了分手。
郑晏森的反应比温思眠想象中要小,脸色很沉,但没发火,也不质问他为什么擅自改了志愿,只问分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温思眠愣了愣,郑晏森却露出早已料到的表情,有些惨淡地苦笑。
“那天班长约我打球,过来了问我怎么你没在,说看见你上了我爸的车,还以为又是我俩一起来。”郑晏森捏皱了手里的塑料杯,“我本来还不信,跑回家听见我爸房里有人,那声音分明是……”
他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吓得后桌两个女生都看了过来,小声议论着什么。
“我敲门,开门的是我爸,穿着浴袍问我什么事。我看见房里床上还有个人,看不清脸,没敢问,匆忙就转头走了。”
郑晏森深吸一口气:“是你吗?温思眠。”
温思眠木着脸,甚至没勇气对上郑晏森的目光,只盯着他手里那杯挂满水珠的可乐,说了“是”。
郑晏森问他为什么,是为了他爸的钱,还是早就变心。
温思眠咬着牙关,两只手在桌下死死扣住自己的膝盖,再没说一句话。
直到郑晏森离开,连背影都远得看不见了,温思眠才陡然一松,伏在桌上流了满脸的眼泪。
郑青峰那天找过他,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他给郑青峰看了录取通知书,说等郑晏森去了北京再答复,就是想至少在分手前别让郑晏森知道。
郑青峰也放他走了的,后面他一直在医院没离开过。
房间里的不是他。
可能是郑青峰上次录了音,找人假扮他,故意让郑晏森撞见,也可能只是郑晏森疑心重,错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