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岁就过世了。”陈疏野不知道为什么,读到这里时,有股难言的感伤油然而生,他轻声自语:“为什么?”
“被丰越太子,哦,不对,被丰越王杀了。”游鹿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冰棒,冷冰冰的冰层包裹着里面酸nai芝士冰淇淋,冻得他一哆嗦。
陈疏野继续往下看,疑惑地道:“可是这上面写的是:因心疾过世。”
冰棒嘎嘣脆,好吃又解暑。游小鹿贪凉,又大大地咬了一口,舌尖含着冰棒都快冻僵了。他捋不直舌头,语气含糊不清地解释着:“一剑穿心,可不就是最可怕的心疾了吗?救都没得救。”
“丰越王为其葬于王室墓园,以‘悦’封爵,显其地位,视之为一生挚友……”陈疏野轻声念到一半,突然说不出话了。
因为游小鹿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将冰棒塞到陈疏野的嘴里,冷哼道:“才不是挚友呢!葬在自家墓地,也不怕人家化为厉鬼,半夜来找他报仇。”
陈疏野看着少年鼓起的腮帮子,咬着嘴里的冰棍,又去吻他,将冰棒的滋味与他一同分享。“鹿鹿怎么知道?资料上并没有写是丰越杀的他。”闹了一会儿,陈疏野才问道。
游鹿哼哼两声,撇着嘴道:“我就是知道!他肯定是怕被人骂忘恩负义,所以不敢让史官把真相记录下来!我说的才是真相!”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陈疏野失笑地戳了戳他的脸颊,“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位乐师?”
游鹿闻言瞬间笑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才仰着脸对陈疏野说:“喜欢!就像喜欢我自己那么喜欢!”
如果连他都不喜欢当年的自己,那独自漂泊了无数日日夜夜的灵魂,看清世间冷清,该感到多么孤单。
陈疏野继续往下看着,资料中写着:据记载,游鹿明为琴师,暗为丰越幕僚,相交甚深,计谋过人,剑艺超绝,助丰越王登基,功不可没。
现代画家依据古文记载,为他描绘画像,画像中的少年身量修长,黑色长发高束,眉眼狭长带着冷淡,面色如带不悦。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画像……”陈疏野盯着那副画看着。
游鹿闻言好奇道:“怎么可能?你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人。”他并不是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人物,在他们的学业中并未提及。
陈疏野莫名地执拗着,想要回忆起到底在什么时间看过这个人物,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无数的记忆在脑海里快速翻阅。
突然,他睁开双眼,神色不明地望向身前的少年。
“我记起来了。”陈疏野轻声说着:“那年我离家出走,你来找我的时候,下着大暴雨。我在雨幕中,隐约中看见了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陈疏野想起当时不可思议的种种,薄唇微微抖动,艰涩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游鹿?”他轻声问着,“越景王朝的游鹿?”
陈疏野知道这个想法十分荒唐,但那时的场景更为惊心动魄,他一度以为当年不过是一场梦境。但他的记忆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并不是,于是他谨慎地将当年的回忆藏起来,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那时候的游鹿展现出奇迹般的能力,面对自己的困惑,用嬉笑的语气告诉他:“我是天上的小神仙,不能被凡人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我就要回天上去啦。”
这么多年,陈疏野一直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直到今天,他回忆起雨幕中那隐隐约约的身影。
雷鸣骤响,闪电划破天际,紫光耀眼灼目。
留着黑色长发的颀长身影,单手执剑挡在身前,用剑意劈开雨幕,拯救惊慌失措的自己,最后给予了温柔的拥抱。
如果游鹿是游鹿,那当年令人无法置信的回忆似乎都有了解释,而今日他所知晓的为世人所不知的死亡秘密,也有了答案。
游鹿陷入惊讶当中,他没有想到陈疏野居然会猜出这个答案,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半晌过后,他最终抿了抿唇露出淡淡的笑容,轻快地承认道:“对啊。”
“我就是这个死了千百年的游鹿,我带着记忆转世,重生于新世。”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毫不在意,但他的心脏却紧张地一寸一寸地收紧着。
游鹿不想欺骗陈疏野。
他以为陈疏野可能会害怕,可能会觉得难以相信,可能会想要远离这个奇怪的自己……但是陈疏野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陈疏野将游鹿一把拽进怀里,他的脸低垂着埋入游鹿的肩窝,声音闷闷地问着:“所以,你不会离开我,回到天上,也不会离开我,回到千百年前?对不对?”
“你会一直一直呆在我的身边,陪着我直到永远,对不对?”他的声音里断断续续,似乎带着哽咽和嘶哑。
游鹿茫然地被他用力拥抱着,听着陈疏野的话,眼眶突然感到酸涩。他抬起手掌放在陈疏野的脑后,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抚摸着,一遍遍地回答:“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游鹿从未想过。
童年的一句戏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