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出来,是还有一事。”秦君晏握住祁容的手,讨好地捏了捏。
祁容抬眉问:“什么?”
秦君晏抿抿唇道:“我死的时候,将那葫芦带进了陵墓中,而且我之前也确定过我的墓没有被挖掘出来……按理说,它不该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有土夫子进了你的墓,把东西偷出来?外面的那个?”祁容听出秦君晏的意思,反问道。
秦君晏轻嗯一声,眼神游移,感觉跟祁容说自己的墓这件事有点诡异。
“行,我知道情况了。”祁容说着往外走,留下秦君晏在原地打转。
返回后,祁容上手这件老物。
因为有心理准备,所以当一瞬间白玉葫芦上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的时候,他绷住了没有露出异样。
实际上他的心中如波涛骇浪,如山崩海啸!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与自己关系格外密切的法器记忆。
不同于之前若干次只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去看、去听,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记忆中有个人在念着他。
记忆从葫芦刚成型的时候开始。
手艺卓然的玄门人士细致地照着一张草图雕琢、打磨、勾勒符篆,而后视角穿过压抑的紫禁城抵达穿着龙袍的秦君晏身上。
这是祁容第一次看见自己死后秦君晏的状况,看着他将白玉葫芦贴身佩戴、不时红着眼眶摩挲;
看着他郁气难解,将Jing力投注到政务上;
看着他总是一个人跑到他们之前躲起来喝酒的地方发呆,对月独酌、孤影与他与月;
看着他一日日消瘦下去,形销骨立,郁郁而终……
秦君晏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将苦处说与他人听的人,他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在祁容死后,他基本上是rou眼可见的消瘦下去,他驾崩时甚至不到五八之龄。
就这样,祁容以白玉葫芦的视角跟随了秦君晏此后半生,心绪难平。
悠悠千载过去,白玉葫芦再一次变化时,果然如秦君晏所言,是一伙土夫子。
都说最珍贵的东西主人会随身带着,当时白玉葫芦就是戴在秦君晏的脖子上的,那盗墓的土夫子还以为它是重宝,乐呵呵地偷了出来。
令祁容十分恼火的是对方临走时毁了秦君晏的尸骨!
祁容忍着火气继续吸收记忆,看到那土夫子和其他人设局将宝物卖出,而眼前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则是“演员”。
祁容没忍住气笑了,掂着手里的东西看向那“老农”。
“老农”还以为祁容是有意向收,也配合着祁容笑起来,露出一口被烟酒茶腐蚀的大黄牙。
祁容感觉胃中翻涌,唇角一点点落下去,说:“东西我有意向收,但是拿不太准,而且店里现在钱也不够。这样吧,你明天下午再来一趟,我们再议如何?”
秦君晏不知道祁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老巢等,一见他要放对方走,不禁扯了扯祁容的衣角。
被祁容攥住手,安抚住了。
“老农”连连道好,生怕祁容不收,缩着胆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恐惧和敬畏,而等他背过身,那双憨厚的眼睛骨碌碌一转,不由露出一抹jian滑和得意劲。
见他走了,祁容冷下脸,拿着细布一遍遍擦着桌面。
秦君晏看着他一副要把桌面擦秃噜的架势,不敢吭声,站到柜台前扒拉他的账本。
直到祁容终于勉强满意,转过头跟不远处的秦君晏说:“你很奇怪我为什么放他走?”
秦君晏不禁点点头。
“白天不好动手。”祁容凑到他耳边,淡定地低声说了句。
他打算晚上走一趟那伙人的老巢,然后送他们到秦君晏的墓里赎罪。
至于跟冯正联系?这次不行,冯正是官方的人,虽然能够名正言顺地把这伙人送进监狱,但是碰到古墓肯定是要找考古队开采的。
可他并不想让秦君晏的墓被挖。
那想让对方赎罪,怎么办?
土夫子下墓,中了墓中的机关而死,是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祁容一想到对方不仅盗了秦君晏的墓,临走的时候还毁了他的尸骨这件事,他就怒火中烧。
至于会不会被认为是动用私刑,冷血无情?
祁容摩挲着葱白的手指,眼睛微微眯起,乱世中跟着开国皇帝打江山的人,有人信他手里没沾过血吗?
想当年,他手里可是斩过一条龙脉的,其他诸如掘人祖坟、毁人气运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国师之位从来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人就能当得了的。
只是重生在这和平年代,国富民强,一直用不着如此罢了。
祁容收了让人寒毛陡立的笑,又恢复了岁月静好的温柔。
秦君晏眨眨眼,突然伸手掐了掐祁容的脸颊,被祁容一掌拍下去,他却好像偷了腥的猫笑得得意洋洋。
也只有在祁容面前,他才会如此。
如果被认识秦君晏的人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