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这次花了大钱?”章礼江在曲子里问,“朝廷不知道要怎么赏你。”
孟多说:“不需要。”
章礼江说:“孟老爷宅心仁厚,是行善事,将来名留青史,造福子孙。”
孟多心想,钟齐雁又不能生,他也不会有袋鼠子孙。
章礼江感慨:“没料到鹿时应也会去。”
孟多问:“什么意思?”
章礼江说:“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章礼江见孟多有了兴趣,就压低了声音,在孟多耳旁说:“鹿时应前些年受过重伤,听说是一直没好,皇上供着他还来不及,怎么会让他去那种蛮荒之地做那种小事。”
孟多惊讶,鹿时应告诉他是朝廷派他前去剿匪赈灾的,所以是有隐情在里面吗,孟多想去他离开苍启时鹿时应站在远处静静凝望着的时候,孟多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章礼江把声音压得更低:“我猜鹿时应去南方之事有隐情,也许和党派之争有关,毕竟鹿时应在南州斩杀的知府是大公主驸马的远亲。”
孟多对管家的事不感兴趣,听到章礼江的话,心里却轻松起来,说:“也许是吧。”又说:“你不要和我说这么多。”
朝廷的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孟多并不想听。
章礼江坐直身体,“行吧,还以为你会想知道鹿时应。”
孟多低头喝汤,不明白章礼江从哪里得到的这个结论。
钟齐雁到西南上听书一直没回来,孟多就白天和章礼江在八仙楼厮混,晚上在大运河边看水,他回来的第三天,阿洛告诉孟多,那日参加流烟河畔的烟火宴的详细名单已经出来了,按照孟多的要求筛选过的名单上有二十八人。
阿洛问:“公子,挨个查吗?”
孟多眼神冰冷:“查。”
第九章 那只手的温度
名单上的第一个人是段峦,二月春的老板,做的是风流生意,楼里的小倌比姑娘多,前两年的时候因为一桩生意,段峦给孟府送过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孟多放在府上养了一阵子,发现唱曲没有姑娘唱的好,就让人送回去了,段峦因此觉得受了折辱,生意自然也没有谈成。
孟多的视线落在段峦的名字上,说:“准备一份礼,明日我们去见他。”
段峦收到消息,很是有些吃惊,令人在二月春的房间里备上了酒菜。
段峦之前没有见过孟多,生意也是隔着纱帘交谈,所以见到孟多时,的的确确吃了一惊。
孟老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眉眼如墨,皮肤白皙,嘴唇红润,坐在那里玩一柄扇子,举止闲散自在,像大户人家刚刚成年的贵公子。
段峦身材高大,五官周正,对孟多说:“百闻不如一见,孟老爷,你我这是头一回吧。”
孟多颔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段峦,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酒时,孟多就知道不是他了——段峦的右手有六根手指。
关于那夜的记忆,即便孟多不愿回想,也清楚的记得那只手的温度和力度,从腰间经过最后和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确定不是段峦,孟多就有些索然无味,他用的是谈生意的借口,正好这时段峦让人取了一盒东西放到了孟多面前,木盒镂空雕花,造型Jing美,散发着兰花的淡淡香气。
“孟老爷请看。”
孟多打开木盒,盒中被分成四块,分别填满颜色不同的膏体,膏体中还有干花花瓣,“这是香脂?”
段峦听说过孟多为一位夫子一掷千金的事,就也不必藏着掖着,对孟多说:“此物向来贱卖,但经过此番处置,又装在木盒中,卖于达官贵人,价格可多十倍有余,不知孟老爷可否有兴趣?”
孟多因为钱多,对做生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钟齐雁不在,他无所事事,听听段峦的话也无妨。
蒋兴来找孟多的时候,又已经过了两日,他气喘吁吁的扶着孟府的大门,大声喊孟多的名字,说出事了。
出事的是钟齐雁。
钟齐雁在西南山为孟多采摘大宴花时,不小心被花丛中隐藏的毒蛇给咬住了腿。
孟多听到这个消息,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有些发黑,“他现在在何处?”
蒋兴说是一起同去的书生把钟夫子送到了西南山山脚下的村庄里,然后一个书生回来通知了青云书院。
孟多定了定心神,对阿洛说:“备车。”
即刻启程。
马车飞驰了半日,终于在黄昏时候到了地方。
西南山脚下的村庄很小,天色晚了以后,整个村子光线昏暗,马车停在村头,村子里的狗三三两两大声吠起来。
村长披着衣裳提着煤油灯小心翼翼的出门,谨慎的问:“你们找谁呀?”
阿洛将马车上的四个灯笼都点亮,说:“老伯,有个书生被蛇咬了,是被送到了您这里吗?我家少爷是他的朋友,一听到消息就从城里赶过来了。”
村长:“在在,来吧,钟公子就在老头的家里。”